柔澜故意落下几滴泪,那明晃晃的感动神色裹的载清如云如雾一般,借着酒劲,他将手轻放在柔澜领口,犹犹豫豫,生怕冒犯。
柔澜不动,不催,不躲。只深情地看他,用眼神去勾他,勾他自愿沉沦下去。
烛火晃动、轻纱晃动、床帐晃动、人影晃动、一颗心也跟着晃动。
一夜的厮磨缱绻,软了载清的心,硬了他救她出去的念头。
他敲开了政事堂的门,与翟离定下了那份契约。
随后便是置办宅院,添加物什,风风火火。
载清一颗炙热滚烫的心融的新置办的载府是暖意洋洋。
谁能想到,那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夜沦为官妓,又摇身一变成为侍御使夫人。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谈资密密,俱是柔澜那一身好功夫。
坊间的传闻太过浓稠,稀释到宫里自然就淡了些,淡,也不妨碍有人咂么出味儿来。
垂拱殿里,排开各部机要官员,将对外对内的几项要紧事物做了安排后,赵琛却没让走,将笔放下,往后一靠,略带闲谈问着,“那个新上任的载御使如今作为如何?”
御史中丞听闻,上前一步拱手答道:“禀圣上,微臣给他安排了些监察事务,走了几遭长街小巷,将民间一些商贾巨利之处查的透彻。”
赵琛撑额笑看着不接话,转头对着复手而立的翟离道:“长卿说说,御史中丞这回怎么不参了?”
众人都知载清之事,娶正妻门不当户不对,先不说柔澜虽脱了籍,成了平民,但侍御使毕竟是个七品官,好歹也该是有些官职或是富庶的人家才对。
谁敢说?曾经的郡主身份不够?
谁敢参他?
翟离清清冷冷开口,“不过一个小官,娶个平民有何可参的?”
赵琛挑眉意味深长的一笑,众官员皆屏着呼吸不敢喘气,也就左相敢这般口气对圣上回话。
待众人退下,赵琛才露出些不满,拿札子敲了敲桌面,提示他,“想用他对付楚阳?”
翟离微微笑,轻巧点头,接着便说,“载清娶妻,楚阳未必会回来,若是下狱待斩呢?扣个罪名,狱里走一趟,街上逛一圈,人尽皆知即可,倒时再给个提拔,便是了。”
赵琛轻笑,“你倒是算计的好。”
他知道是翟离给的银子让载清包了柔澜,又带他来面圣,许了他晋升的官位,那官妓所的奴籍也是翟离亲笔划的,若说做了这么些仅仅是为了气楚阳,他可不信。
翟离问他:“若你还想杀楚阳,待她回京,我替你杀她。”
赵琛淡笑不语,看着他点头,明了态度。
翟离回到政事堂时,许多文案审批堆在桌上,他拧眉轻‘啧’一声,传来连升。
连升进屋听令,还带来一人。翟离侧眸一瞥,随即淡笑出声,他肆意往圈椅上一坐,将文案拂开,对着跪地之人道:“细细说来。”
雪清将自打见到影儿之后她的所有行为和盘托出,翟离听在耳里,面无表情,只是眸色深深暗暗,让人分不清是怒还是恨。
“信给了楚阳?”
“回爷,信给了敏安,楚阳当时在狱中,奴婢见不到她,但是想必是拿到了。”
翟离用如山间清泉般的嗓音,轻缓吩咐,“给她个线索,让她知道影儿在哪儿。”
——
影儿在杭州。
西湖边上宝石山,那是江子良与隋少安敲定的位置,面湖靠山的一座小院,不大,只三进,却是温馨舒适,让人踏实。
一踏进院门,东侧便是厨房与小厮的住处并有马厩和库房。西侧则是几间厢房。
二院是正厅,偏厅加书房并下人院,一进三院中间主屋,垂花门隔开管事厅。
“不如府邸,但只你我二人,明日我去定些丫头给你使唤,再添置些物件。”
江子良挽着影儿,给她一一介绍小院的布置规划。
影儿细细听着,不时点点头,心里很是安逸踏实。她不经意的几次都瞥见墙角处的青苔,并背阴墙面上的藓。
影儿轻声叹笑,“几月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