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离气势沉重压抑,拢着影儿,将她逼到角落里。他逐字说,“我足够手下留情了,你要自我欢愉,还要我对你死心塌地,你越过我的底线,还希望我对你不责不怪。你不自私吗?”
她眸中满是破碎,迷离,恍然,固执地选择闭眼不去看他,企图将他说的话翻过去。
他不肯,又开口将话搓成针去刺她,“接受不了?你活在我给你塑造的温柔里,享受我给的一切,你一边贪恋着,一边背弃着,你的底气从何而来?你自以为的洒脱率真,是我宠出来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翟离一把拽她撞进自己怀里,用手紧紧掐住她的腰,似要拧折一般,他轻声问她:“你心里清楚,只是不想承认。所以用我对你的桎梏来反问我,来批判我,你把你自己放在道德礼制的顶端不去看你做的恶,你虚伪吗?”
影儿又疼又怒,偏偏反驳不了。她也想挺直腰杆去和他对峙,可是她的底气呢?就像他说的,她的底气是他给的,是他这么多年宠出来的。
想躲躲不开,想怒喊责问又勇气不足,想闷不做声又怕他再言语做针,刺她满身。
她深吸一口气,无力一颤,脑袋往前一歪,轻轻靠在他肩头上,小声啜泣着。
翟离一身怒气,好似烈焰燃烧,火星四溅,迸发所及寸草不生。
可她这一靠,让这一切转瞬即逝,只留下余热灼人心神。
他闭上眼,压制着痛苦。暗恨她,也恨自己。
她又用这一套,这招真是让她用的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她的示弱总能令他软下心来,这么多年了,这仍是他的软肋。
翟离给自己找借口,想他只是太在乎她了,一颗心带着血全都剥开给了她,所以顶不住她的温柔,顶不住她的娇弱。
这也是为何他宁愿装的清流温和也不愿与她针锋相对。
他爱惨了她的娇闹,嗔怒,卖弄,爱惨了她的欲盖弥彰,天真烂漫,自以为是。
若是看不见她,他硬气的不得了,可一把她抱进怀里,那骨气是散的难以撑起自己的底线,就这么一步一步退让。
他何尝想用那药,他只是想要她依偎他,眼里全是他,心里念的只有他。可她偏要试探,偏要背叛,偏要跑到远方弃他而去。
不该收拾吗?
心一狠,推开她,摔门而去。
第44章四十四章用鞭子打她,你下得去手吗?……
屋里的影儿踉跄撞到花架上,连同那盆喷雪柳一起跌落到地上,满地狼藉,碎片压着白花,处处凄凉。
她似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整个人瘫软的支在花架与墙的角落里,空洞弥漫,凄惨戚戚。
水央和晚灵听到动静,忙进屋查探,均是呼吸猛滞。水央忙去扶她,怕她冲动去捡那碎片,晚灵则急忙收拾。
影儿被搀扶到床榻上,水央帮她脱下鞋,轻声安抚,“夫人休息一会儿吧,眼下都发青了,睡一觉便能好不少。”
她不言语,眼睛盯着床帐,那原本灵动的双眼现在就如同放在白玉上的黑曜石一般,冰冷,无神,看不出情绪。
水央劝了几番,见她都无动静便歇了嘴,只和晚灵一起将屋里尖锐的,易碎的全都陆陆续续撤了去,留下些柔软的和不痛不痒的与她为伴。
另一边,负气的翟离驾马进了宫。
垂拱殿里赵琛正皱眉扶额听着御使中丞念念叨叨,翟离的到来正好打断这一切,给赵琛缓了口气。
翟离一个眼神,御史中丞便扭了话头,赵琛见此挑眉暗笑,也是给台阶就下,忙允了他退出去。
殿门一关,赵琛往后一靠,肆意坦然地看着翟离,挑笑道:“少见,你竟也有心绪外露的时候,隋影儿闹得?”
翟离有些目中无人的掀袍端坐,一抖手串直问他,“你怎么让辛漪颜听话的?”
赵琛一顿,半晌没扭过味儿来,他深吸一口气,心里计较着翟离的动机,忽的明了,点头淡笑,“辛漪颜不是隋影儿,我那招你舍不得,也不管用。”
赵琛说完就看翟离抬眼与他对视,眼眸里全是凉薄凌冽,不接话,明显是在等他接着说,他一勾唇,坦荡说道:“打她,用鞭子打。你下得去手吗?就算你下得去手,打完了,隋影儿就能听话吗?”
翟离这才抬手去揉眉心,唇角一撇不言语。
心道荒谬。
他的举动惹的赵琛一乐,他起身,复手行至翟离面前,垂目看他,眼中竟是流出些同情来,带着惋惜劝他,“药不是给你了?再来一次不就行了,何苦非要折了她的傲气,她那狗脾气就和楚阳一样,打不服的,温柔刀才有用。”
翟离双手十指交错置于膝上,垂目勾算着赵琛的意思。
他自然知道他的小姑娘是打不服的,温柔刀吗?
一丝精妙的算计成型于眼底,正细想中就听赵琛不紧不慢问他:“说到楚阳,你的计划到哪一步了”
翟离思绪虽断,但明了方向,他有些精明老练地将双手一摊,漫不经心换了个姿势,挑着唇角,裹着阴冷抬头与赵琛对视,淡道:“她活不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