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
沈见山好奇地追问。
“大学。”裴别鹤不屑地挑眉,坦荡地对上了沈见山的眼睛,“怎么了?不行吗?”
五年不见,隔着几万公里的距离,他们没有通过一封信,连微信群聊这种虚拟的共同体都没有。这五年里,沈见山对裴别鹤一无所知,光阴飞速折叠,任凭他掀开记忆的每一角,都不会找到属于自己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儿,沈见山讪讪地笑笑,他垂下眼睫,暗自琢磨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他的小裴哥哥究竟谈过多少场恋爱。
而此刻,裴别鹤也趁机挣脱了沈见山的桎梏,揉了揉被人抓疼的腕子,转而面带微笑地回望着他。
感受到对面夹杂着嘲弄的目光,沈见山自顾自地眯起了眼睛。
此刻,高高在上的国王正面带微笑地观赏着一出滑稽的戏剧,而他——沈见山,好巧不巧,就是舞台上哗众取宠的小丑,一举一动都被高傲的国王纳入眼底。
在国王看来,小丑的把戏十分低劣。
但国王没有选择揭穿小丑可笑的把戏,他大方地施舍着属于国王的仁慈与宽容,尽管他内心觉得这场戏着实幼稚且无聊,但他还是静静地端坐在宝座上,用十足的耐心等待着小丑将这场闹剧演完、而后自觉退场。
可小丑并不识趣,他辜负了国王赐予他的那份宽容,反而以下犯上、得寸进尺,胆大妄为地僭越了国王的尊严,这才惹恼了这位“仁慈”的君王。
捕捉到裴别鹤眼底的怒意,沈见山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果然啊,如果想驯服聪明又高傲的国王,最好的战术是趁虚而入,最忌讳的,则是操之过急。
这般想着,沈见山态度一转,低眉露出委屈的模样,
“小裴哥哥,你生我的气了?”
“我只是好奇嘛!小裴哥哥,你从来没同我讲过你的性向,可是你就算是同我说了也没关系啊,没有你的允许,我是绝对不会告诉裴叔叔和苏阿姨的。”
说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
不动还好,沈见山一动作,裴别鹤的背脊瞬间紧绷,下意识地向后退,
“沈见山,你是在威胁我?”
“小裴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注意到对方戒备的神色,沈见山漂亮的灰蓝色的眼瞳瞬间变得黯淡。
他抬手,悻悻地贴着结痂的伤口边沿揉了揉,借着这个动作不动声色地遮去了裴别鹤投向自己的目光,懂事地与处于警戒状态的裴别鹤拉开了安全距离。
“小裴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但是求求你了,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那双无辜的眼睛含了委屈,沈见山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嗫嚅。
裴别鹤并没有回答沈见山,他沉默地抿紧了唇,转身走出了厨房,在沈见山目不转睛的注视中,他疲惫不堪地倒进了柔软的沙发里,片刻后,伸手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盒崭新的烟。
他从不吸烟,这盒烟大概率是江池丢在这儿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裴别鹤其实并不喜欢江池来自己家,每一次,都是江池找机会过来,然后自作主张地给自己带来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
譬如,一双情侣拖鞋,几只柔软的抱枕或者玩偶。诸如此类这些无伤大雅的东西,裴别鹤没必要一一拒绝,也就接受了,随之,他会以价值更加昂贵的礼物回报给江池。
看来是时候把这些碍眼的东西丢掉了,偶尔想起来这些东西是谁带过来的,还是会心情不佳,甚至是有点儿恶心,他蹙眉认真地想。
愁肠百转间,裴别鹤盯着未拆包的烟盒起了念头,伸手扯开包装,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尝试着用手里的打火机点燃。
“你知道的小裴哥哥,我只是太想了解你了。从小到大,我的秘密小裴哥哥都知道,我在小裴哥哥面前是透明的,可小裴哥哥却什么都瞒着我,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事情,这让我有点生气。”
这一边,沈见山还在坚持不懈地解释。他的话音里含了点儿被误解的委屈,咬着下唇支支吾吾地,下一秒仿佛就要哭出来了。
裴别鹤听得蹙眉,拇指向下用力。
“啪,啪。”
打火机响了两次,终于在第三次点燃。
沈见山被声音吸引,抬眼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一时间居然看呆了。
只见裴别鹤浅浅地咬着烟蒂,仅仅是尝试着吸了一口,就被飘起的烟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眼睛瞬间变得红红的,被刺激出生理性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