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镜子里露出一张疲惫的面容。
裴别鹤对着镜子里的可怜鬼笑了笑,吁出一口长长的气,随后将手腕儿放到水龙头下,扭开开关,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伤口。
不该答应Randy来这里的,他盯着汩汩的水流,垂着头默默地想着。
哗啦啦的水流掩护了门外刻在放轻的脚步声,当裴别鹤警惕地发觉身后可能有人的时候已然为时已晚,下一秒,巨大的阴影便覆盖上来,冰冷的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将人蛮横地困在了洗手台与怀抱之间。
“猜猜我是谁呢?猜对了有奖励喔。”
两个人的光影重叠在一起,在模糊的镜面上留下暧昧的投影。
“沈见山……”
裴别鹤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力感,他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逃不掉的结局了。
像一头被狮子盯上的鹿,为保性命它只能奔跑,跑不动了,被狮子叼住了脖颈,它也只能抬起蹄子胡乱地蹬踹一气,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所以,当他伤痕累累的手腕再一次被沈见山死死抓进手里的时候,从淤青处传来的刺痛让他条件反射似的绷紧了背脊。
“你听着,我现在并不想和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游戏,放开我。”
裴别鹤的声线是惯常的禁欲淡薄,是懒得多流露一丁点儿情绪的薄情,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更期待他剥下面具,暴露在他人面前,彻底失控时的表现。
动情时的裴别鹤会是什么样子?
“猜对了,不愧是小裴哥哥。”
手掌如约地从裴别鹤眼睛上移开,沈见山笑着将裴别鹤抱得更紧。
他伸手掰着人的肩膀,将人扣进怀里,随后,他将指尖搭上裴别鹤的喉咙,感受着指腹下犹如蝴蝶牵动起翅膀时带起的轻颤。
“可是我不想放开你,我好想抱着你啊,就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抱着你,就仿佛永远永远不能再分开似的。”
他着了迷似的盯着镜子中的裴别鹤,沿着人的颈线向上,最后,温柔地用虎口卡住了人的下巴。
“小裴哥哥,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又为什么要惹我生气,让别人接近你呢?”
灰蓝色的瞳孔委屈巴巴地乱颤,眼睛也适时地蒙了薄雾,小动物一样的表情,可伴随着略显粗暴的行动,那张有意示弱的表情便显得违和,
“或许,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吧,想看看我的反应吗?可就算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我也会嫉妒得想发疯的,天知道我每天在你面前装得有多累。”
裴别鹤语气淡淡地回应着,不耐烦地错过头躲开沈见山缓慢凑近的唇,
“抱歉,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