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筝然感慨了一句,“我是个很心软的人。”
叶樵宇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生生咽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去问叶叔啊。”
左筝然没有义务替叶樵宇解答疑惑,他也很期待看到自诩正直而选择帮助他的叶樵宇知道真相后情绪崩溃的样子。
他拿起烟盒磕了磕,在想到什么后又将烟盒重新装回了口袋里,“大哥,你只是帮我做了这样一件小事,凭什么用这种自上而下的眼神俯视我?”
叶樵宇嘲讽一笑,“一件小事?帮你隐瞒,放任你做你想做的一切,你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
“当然了。”
看左筝然的态度,也许真如他所说,事实远不止自己所了解到的那些。左筝然提起信息素不敏感症时声音下压抑着的微弱不甘和恨意也一定有它的来由。
想到这里,叶樵宇放缓了语气,“我会去查,但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可以先做出承诺。我永远不会改姓左,Zealda和叶家的一切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唐泓。”
左筝然诧异地挑了挑眉。
在那条甚嚣尘上的桃色新闻里,林闻璟的目的是曾见山,叶樵宇的目的是和顾明桉的婚约。
可他嘴上说着只要唐泓,这种向自己示好的方式无疑已经将唐泓推到了悬崖边,顾文衍父女的怒火,左展杭的,叶荇的,叶樵宇打算用什么方式来保住他?
“你打算把唐泓一直藏在这里吗?”
“与你无关。”
左筝然端起桌上的冷酒一饮而尽,他盯着叶樵宇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手里有什么?”
叶樵宇站起身,走到厨房里,把唐泓用过的汤碗放进水池,“不管我有什么都不可能给你。”
左筝然跟过去,倚着岛台,笑着问他:“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叶樵宇掀起眼皮看了左筝然一眼,他在此刻意识到自己终于在这场交锋中占据了上风,于是语气不紧不慢道:“说来听听。”
“既然你除了唐泓什么都不在乎,那就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我。我会送你和唐泓去枫城,蓝港的一切从此以后与你们无关。”
左筝然偏过头,看向窗外的枯枝,“枫城气候很好啊,四季如春。去了那里,你们会拥有平静的生活,考虑一下吧?”
叶樵宇把洗干净的碗放进消毒柜,又抽了张纸巾擦手,“听起来不错。但我凭什么信你?只要东西在我手里,我就永远掌握主动权,不是吗?”
两人对视几秒,左筝然做出一个思索的表情,“既然如此,那让我来猜猜你手里会是什么东西吧。”
“帕格拉电厂成本核算表里那一条条说不清楚的,比市场价高出7到10个百分点的设备价格,你知道原因对吗?钱进了谁的口袋?审计程序是否形同虚设?”
“能源行业优惠税率议案是如何在议会上通过的,叶芃叶部长又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Zealda为什么会在海外成立那么多没有实际业务的子公司?是否只是为了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交易?”
左筝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又或者是送进总统府邸的那些价值无法估量的艺术品呢?”
左筝然一个字一个说得很慢,但他每说出一个字,叶樵宇的心脏就下沉一分。他搓了搓手指,维持住了面色的平静。
左筝然抬手按住叶樵宇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大哥,如果你手里是这些所谓的‘小秘密’的话,没有必要藏着。”
叶樵宇笑了笑,“猜去吧。”
左筝然侧过脸,叶樵宇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缓,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波动,但他太平静了,反常的平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左筝然和叶樵宇距离太近,闻到一阵令他几欲作呕的角堇花香味,便退开了几步,“看在大哥你还算明事理的份上,我有一句忠告,希望你能听进去。”
“把自己收拾干净,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
左筝然走回沙发边,拿起丢在茶几上的枪,然后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哎,我实在是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