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之染纳闷:“那时候重五,我们一起在江边看竞渡。这怎么了吗?”
徐娴娘目光悠远:“我记得当时阿妹也说过,这双手是拿刀的。”
成之染倏忽睁大了眼睛。
她想起来了,这句话是对苏弘度说的。
“我羡慕阿妹,”徐娴娘叹道,“阿妹虽不通闺中雅艺,便自有郎君倾慕。”
成之染哭笑不得:“三娘……”
徐娴娘自顾自道:“会稽王世子在北顾楼上所作所为,京中士女私底下议论,只是没人敢在阿妹面前提。若不是时机不对,世子都要请媒人去京门议亲了。”
这种事苏弘度又不是没做过。成之染莫名心虚,放下了手中的花枝:“三娘,都只是儿戏罢了。”
徐娴娘瞥了她一眼:“你且看着罢。”
成之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赵蘅芜笑道:“若能嫁给会稽王世子,阿姊还不乐意吗?”
成之染从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也不甚在意。
赵蘅芜不信邪,道:“这可是天家!”
听她提起了天家,成之染脑海中闪过初见天子时,那伫立石阶之上的身影。即使身处于险境,天子也自有雍容气度。
而苏弘度那时不过才十三四岁,还带着少年人的彷徨和脆弱,并没有旁人构想中的高华。即使后来对方恢复了地位,她的印象却依旧停留在江陵相遇时。
“我志不在此。”成之染想起了成誉这句话,手上插着花,不由自主便说了出来。见半晌无人吱声,她抬眸一看,徐娴娘几个都面色复杂,目光中似是不解,又似是不以为然。
然而,她确实志不在此。
第96章败军
尚书左仆射之位并未空缺太久。如成之染所料,丹阳尹孟元礼后来居上,越过右仆射山行简,成为尚书省主官。
这是朝臣议定的结果,成肃对此事不置可否。成之染虽有意窥视他神情,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窗外绿叶成荫,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浸润得丰泽。层云压着天,平日亮堂堂的耳房内稍显得暗沉,成肃翻看着军报,沙沙纸声隐没在雨幕里。
他突然啧了一声,道:“庾慎德果然在关中。”
成之染正望着霏霏雨帘出神,闻言愣了愣:“阿父在说谁?”
“庾慎德。”成肃重复道。
成之染倏忽转过头:“在关中是什么意思?他在为宇文氏做事?”
成肃微微一点头。
“他……”成之染大惊,“那霜娘又该如何?”
成肃不动声色道:“这与她何干?”
“不是阿父让她去关中?若她遇到了庾慎德,那——”成之染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知道庾慎德不喜霜娘,若不是当初有庾载明在,恐怕霜娘已命丧他手。
成肃打量着她,道:“谁说我让她去关中了?”
“难道不是吗?”成之染反问,“当初是阿父逼她的。”
成肃倒没有否认,避开这茬道:“乔赤围与宇文盛勾结,已是个麻烦,再加上庾慎德,谁知道会使出什么花样?”
成之染置若罔闻,依旧道:“霜娘如今怎样了?阿父可听闻她的消息?”
“她如今怎样,我岂会知道?”成肃瞥了她一眼,“既然已远走高飞,那便自求多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