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钱氏连忙点头道,“三娘恰好比大郎小三岁。”她拿不准钟夫人的意图,小心道:“三娘自从来到金陵后,认识了不少大家闺秀,比往日大有长进。”
徐娴娘低头红着脸,悄悄听她们谈论。
钟夫人打量她一番,点点头:“多交结仕宦人家,总归是好的。”
钱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徐家如今门户艰难,既然指望不上男儿仕宦闯出一番天地来,便只能依靠联姻这条路了。徐家如今适龄的女郎只有三娘一个人,钟夫人的希望也寄托在她身上。
可是,婚姻大事,终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指望三娘,又能如何呢?
江岚之母徐夫人听她们说道了半天,沉吟道:“阿妹,桂郎这里倒有些门道。”
桂郎,正是江岚的小字。
钟夫人道:“不知阿姊指的是……”
“桂郎先前人虽在山阴,心里头一直挂念着三娘的终身大事。军府中有个参军叫周士显,写得一手好文章,听说桂郎还有未出阁的阿妹,便有意结为姻亲。”
“周氏?”钟夫人皱了下眉头,似有些疑惑。
“正是汝南周氏啊!”徐夫人笑吟吟说道,“三朝皇后,两代宰辅,端的是门庭显赫。”
“周士显……”钟夫人念叨这名字,问道,“他与那个尚书周士诚是什么关系?”
“只是同族的兄弟而已,”徐夫人解释道,“周士诚是庾慎终的姊夫,我知道阿妹对此必然会介怀。可这些世家大族,哪一个不是姻娅相连?若认真起来,终究是分不开的。说句托大的,庾昌若还是临川大长公主的驸马,难不成因此徐家便不与帝室联姻了?”
钟夫人明白这道理,但心里还是不痛快,道:“话虽如此,汝南周氏这样的门户,我徐家岂能高攀得起?”
“既然是周氏有意,又何来高攀一说?”
钟夫人似有些犹豫:“阿姊且让我再想想。”
徐夫人道:“周家那边的儿郎,是周士显的侄子,今年就要行冠礼,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阿妹若觉得妥帖,还是早早定下来,也免得夜长梦多。”
“啪嗒”一声,徐娴娘触翻了茶盏,汤汤水水沿几案流下,搅得她一番手忙脚乱。
狸奴连忙为她拿帕子擦拭,徐娴娘神色有些不自然,羞赧之外,更有几分落寞。
钟夫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江岚回来,徐夫人拉着他到钟夫人屋里商量了许久。不消说,还是为了三娘的婚事。徐娴娘不知他们商议了什么,一整天都神思不属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狸奴猜测她挂念着谢鸾,纵使周氏好出身,难免心里有落差。
徐娴娘绞着帕子,解释道:“我岂会不自量力,奢望谢氏那样的人家?只是……只是这件事,实在太突然了。”
赵蘅芜笑道:“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汝南周氏。这天降的好事,三娘还不愿吗?”
是啊,她又有什么资格不愿呢。徐娴娘抿了抿唇,眼神中满是怅惘。
江岚在金陵待了三五天,临行前已说服钟夫人,与周家定下了婚约。
狸奴随徐娴娘送他一行到长亭。徐娴娘含着笑,可眸光全无神采,倒显得思虑重重。
江岚安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三娘莫要想太多。”
徐娴娘只答应着,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江岚看了看狸奴,问道:“三郎君已与宗氏订婚了?”
狸奴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说成誉,迟疑道:“两边都有意,只是宗氏遭逢大难,这事便没人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