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这成了大员们发横财的机会,变相贪污吃拿卡要成为常态,拿惩治汉奸来说,便是上佳的贪腐契机。
抗战初期,日军人侵,很多人特别是大学教授和商人来不及撤退留在了沦陷区,到如今说不清了,文化汉奸、实业汉奸的帽子说来就来,有门路朝上打点的,汉奸帽子戴几天也就摘了,但那些打点不及时的,就可能去坐牢,一时间弄得北平民众人人自危。而接收大员们赚的是盆满钵满,金子房子票子车子女子源源不断。被坊间戏称为“五子登科”。
国府脸面无光,连下数道命令试图惩前毖后。
此时的会议上,代市长怒气冲冲地拍桌子,说:“委员长非常生气,一连骂了三个娘希匹,重庆特派组已经入驻居仁堂,要严办!严办!”
形势严峻,米局长下了会,回到警察局后,立即召集全体分局局长连夜传达反腐命令。
拍着桌子说委员长非常生气,一连骂了十个娘希匹……
忽然秘书脚步匆匆走了进来,附在耳边低声道:“有个叫王步赟的让您听电话。”
米局长莫名其妙,胆敢如此召唤警察局长的怕是绝非等闲,于是他道:“叫他过一阵再打,开会呢!”
秘书说:“也是这么说的,但他说……他说事不宜迟,否则性命攸关,还说他已经给居仁堂打过电话了!”
一听居仁堂,米局长愣怔了。
丢下一众分局局长,去办公室接电话了,结果对方劈口一句:“米局长救命呐,令弟米慕葵要杀我灭口……”
·
雪夜路滑,霰粒四分五裂,正金银行穹顶上曾经招展着的日本膏药旗昨天正式被摘掉了,此时只剩光秃秃的旗杆和那黑洞洞的老虎窗掩映在迷蒙的雪雾中。
金睐从东交民巷穿行往西城去,刚刚摔了一跤,他没在意,心里一团火燃得正旺,没料错的话,自己立大功的机会要来了。
到达手帕胡同后,雪下得更大了,他从前在这一带当过巡夜,多数人家都认得,所以没怎么费工夫就找到了白家,
不过大门上落着锁,这就奇怪了,现在估摸着已是夜里九点钟,照说白家那位七十岁老仆不抽不嫖这个点儿早该歇了,不会还在外面浪荡着。
他觉着蹊跷,攀着院墙翻进去看了看,屋门也落着锁,隔着窗玻璃往里瞧,黑布隆冬什么都看不见。他是撬锁的行家,所以三分钟后便进屋了。
划了火柴四下端详,米缸只剩个底子,灶台上的锅没洗,掀开后里边放着一碗一筷,看样子除了丁二爷并没有第二人居住。
金睐有点失望,但不死心,在黑暗中端详着这屋子……
·
米局长是王二麻子打的最后一个电话。
涉及到霞公府案,米局长只能捂着不能张扬。
电话毕他忍着火气唤来王林,此事唯一能出面经办的只有王林。
而白素宽打了这一天一夜电话,唯独空掉王林,导致他前头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甫一过来就劈头盖脸遭了骂。
这种节奏,也是白素宽复仇以来始终贯行的原则——先铺垫后出击,不到决战时刻,尽量不惊动米王二人,她深知敌我力量悬殊,若是明刀直剑地对阵,自己决计无法取胜,只能铺垫齐备后搞突袭才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