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鑫乐城租来的马车并不算宽敞,但胜在干净整洁,还有淡淡熏香,闻者会心身放松,是不错的疗养。
叠成方块的绣花小被放在角落,车厢内铺就的席子柔软清凉。车帘被放下,细碎阳光洒进来,落在女人毫无血色的面容上。
慕千昙侧身靠住车壁,双目放空,一手落在身侧。
在她指尖下方,叠放着孤鸿与锈剑,绣有团圆的钱袋有一半搭在剑身上,储物袋也搁在手边,下面还放着堆未拆封的伤药。
乐坊中那下被砸得太厉害,就算当时为了能够合理喝下蛇毒使得眼瞎合理,这方式也过于极端。
后背的大片创伤还残留着火焰灼烧的刺痛,虽然自己看不见,但从整片背部都麻木微肿的感知来看,该有一片深重淤痕浮起了。
本想着买些药来用,却连抬起手臂都有些费事,更别提自己上药。背上的伤需要脱衣服,她不太信任其他人来帮忙,就算是医馆郎中也不行,索性就先搁置了。
肿处虽然不舒服,但似乎没有感染的风险,还是等到回宗门再说吧。
本就常年淡粉的唇此刻更是近白,显得整个人都如薄纸般易折。就这么坐了会,她指尖动了动,将头也靠在车壁上。
风铃声阵阵。她面若冷仙无甚表情,心中却有两道声音在激烈交锋着。
李碧鸢气的不轻:‘昙姐啊,我是真没想到,我这么高强度的盯着你,还能让你悄悄做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出来!’
慕千昙道:‘你自己心大怪谁。’
李碧鸢怒道:‘论细心程度,我在我们局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多少次重要的小世界坐标校对都是我来调整,谁遇到比对问题不是第一个找我?我还心大?你善于欺骗不代表别人就粗心就傻!’
慕千昙道:‘是吗,那你肯定发现我对女主之位觊觎已久了吧,也猜到我会抢先一步拿到妖核了。’
李碧鸢噎住。别说猜到这事,要不是亲眼看着那妖核被交到裳熵手中,她还以为那玩意随着琵琶妖一起化为灰烬了呢。
沉默半晌,她咬牙鼓掌道:‘行。。。行,行!我承认你厉害。但是做人要讲究基本诚信吧,不能你前面答应我好好做任务,转头就去惦记着女主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很容易翻车啊。’
慕千昙道:‘翻了再说吧。’
李碧鸢被她着态度气上头,脱口而出:‘你之后决不能这样了!不然的话。。。。’
说到这里突然卡壳,慕千昙道:‘怎么,要惩罚我?’
李碧鸢把话咽下去,没吭声。
如果换做其他人,李碧鸢定然要按照规矩掐她一把,让她知道疼知道怕。但上次惩罚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会她实在不敢下手,唯恐引发最坏结果。
长吁短叹后,她耐着性子道:‘我怎么敢啊昙姐,但是你能不能稍微听听我的话?’
指尖轻点着孤鸿,慕千昙沉默不语。
李碧鸢叹道:‘真是找了个姑奶奶,我当初还以为你比较好控制,又没那么笨,才选择你的。。。’
慕千昙道:‘判断错误,就要承担错误的后果。’
说完这句话,她不免想起昨晚。
妖核刚被剥离出,滚烫圆润,躺在掌心,蕴含冲破五感气穴的力量。这本该是她掠夺女主之路的第一步,却在已成功跨出去后,被她硬生生收回了。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的确,取代女主的方法太粗糙了,需要很多细化,可也没必要把到手的东西给别人啊。
慕千昙有复盘失败经历的习惯,于是把回忆摊开来,一页页去重读,却无法找到真正的原因。只能在同一火海的底色背景下,认为这是她脑子被烧糊涂了。
现在事情败露,以后想做什么只会更难,她也要承受着判断错误的后果啊。
李碧鸢也道:‘算了,反正你也把东西给她了,我不说什么。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良心发现了?’
‘没有良心的人不会突然发现良心。’慕千昙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有你在,我总不能次次都弄瞎自己,这不是最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