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这声很小,裳熵没听见,还在欢喜分割鸡肉。慕千昙眼神冰冷,反手打翻了荷叶鸡:“让你滚没听见吗?”
烧鸡掉落在地,滚上一层灰尘,撞到墙角才停。裳熵手中还掌着那枚灵力匕首,脸上笑意倏而凝固,转头看向墙角,又转回来,已换做茫然神情:“你干嘛?”
女人坐在床上,眉宇间简直凝了层黑气,明明是玉色人,偏偏多了不近人情的冷厉。
“我让你滚。”
裳熵不懂她为何突然这么生气,又见她脸色不好,试探问:“你胃不舒服吗?现在不想吃的话我可以拿去雪地里冻着,明天再吃也。。。。”
“滚!”
又是毫不犹豫一声呵斥。
裳熵脸现无措,呼吸急促了些:“你干嘛又这样啊,我哪里惹到你了?”
慕千昙道:“我不想吃。”
裳熵道:“你不想吃你就直说嘛。”
面对那张无辜又恼怒的脸蛋,慕千昙胸前起伏着,拇指与食指揉了揉额头,似在压抑情绪。须臾后,她躺下翻身,背对少女,一副拒绝交流之态。
热脸贴上冷屁股,还被无故骂了顿,裳熵也来气了:“你真是的!我是怕你两天没吃到肉,会不会也很想吃,才来分给你的。你不吃就不吃,为什么要这样啊!还把我的鸡弄掉地上!”
女人把被子扯上来些,盖在腰间,不说话。
裳熵道:“你没礼貌!没良心!”
眼前突闪一阵蓝光,她向后倒飞出去,砸上墙面又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没什么实质伤害,甚至感觉不到多疼,但她依然怒气上头,故意大大哼了声,捡了墙角的烧鸡后跑出门去。
脚步声飘远,慕千昙调整了枕头的位置,抱着被子重新躺好,凑了点月光看向墙壁上蜿蜒裂痕,心里像是有把火再烧,让她无法阖上眼。
再怎么自欺自人,也难以忽视逼近眼前的现实。
同样是第一次听,第一天练,别人就是能做到一步到位,熟练掌握,甚至察觉不到有什么困难,而她苦苦琢磨了一天,也不得要领,还自我安慰大家都是这样。
如何不愤怒?如何不悲凉?
额角微微跳痛,慕千昙按住太阳穴,又回想起少女蹲在床边的模样。
其实心里很清楚,裳熵她并非是为了炫耀才来展示的,只是分割烧鸡恰好要用到,本质上并没做错什么。
可这个行为,在慕千昙看来,就是刺眼。
她苦练一天毫无头绪的功法,被那家伙随手练成后,用来切鸡肉。
因为她的无心,因为她的随意,因为她对自身天赋的习以为常,所以格外膈应。
半张脸埋入枕头,慕千昙舒缓着呼吸,就这么睡了一晚上,没能睡着。
窗外泛起光亮,有人踩进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慕千昙也不躺着了,顶着一夜未眠而突突跳疼的额头从床上坐起,眼下多了两团浅青,脑中疼杂一片。
她撑着太阳穴从床上下来,摸到床头有个腻软的小东西。
起初还以为是老鼠,吓得她差点向旁滚开。
定睛一看,发现并非活物,而是三角形的橙黄色肉块。
这玩意可不会无故出现在床头,慕千昙仔细辨认,才认出那是个鸡屁股。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画着愤怒小脸,写上一行字:
由于你无故凶我,只有屁股给你吃了!
两个你字被涂黑,下面故意写上加粗的您,不像尊敬,更像嘲讽。
慕千昙:“。。。。”
她拿上鸡屁股,在斋室门前抓住前来吃早饭的裳熵,把她嘴巴掰开,连带纸条一起塞进去,强迫她吃掉,咽下,看她气得脸通红,才稍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