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等有功绩护身那就不一样了。柴稷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并且摩拳擦掌给自家骊龙之珠准备了很多份殊荣,要把他前期受的“委屈”都补回来。
总之,外人被迷惑了,不知道这事,我们这些亲近的人还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陆安身边的人都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应劭之抬起酒盏,笑道:“九思,你果然注定与众不同,往后我们这些人恐怕更要仰望你了。”
“仰望?先别仰望了。”陆安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笑意:“等我在春蒐闹出点乱子来,只怕诸位就要先仰望诸公卿脸色了。”
应劭之立刻放下酒盏,整个人坐得更直了,唯恐天下不乱:“我本来不想去的,但你既然这般说了,我这就回去找我家长辈给我一个名额!”
陆安又向陆寰转过身子:“十五郎你可愿与我同去?以你的手艺,待官家和王公贵族猎到猎物后,还可以给他们露一手。”
“我……我去?”
陆寰磕磕绊绊地说。
他与陆安对视上,便见九哥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知道了,九哥虽不会说什么“十五郎,你做的饭好吃到我要离不开你了”这样的话,但九哥十分喜爱他的厨艺,还认为他的厨艺能在人前给他挣脸面。
不免一时心花怒放,一下子就神气活现了起来:“九哥你且等着吧,不论是烤肉还是炖肉还是炒肉,我都会的!”
陆安便笑道:“好,我等着。”
春蒐来得很快。
春风荡荡,万物复苏,天气格外的晴朗,空气也格外的清新,那一整个冬日带来的淤塞与臃肿,也终于在三十天之间徐徐解开。
自然,猎物们也在春暖花开之际出来觅食了。
虎豹追逐着野羊与山鹿,狐狸驱赶着山鸡与野兔,人类的大部队尚未入场,血腥便早已在山林里浮现。
陆安骑着她的枣红马,身上背着弓箭,还有一个不大不小不知道装着什么的背囊,随着队伍慢慢前行。她人瘦,体态修长,便显得身量极高,腿也相当长,从马肚子两侧垂下来,更是显得格外的长。
旁人瞧着玉面郎君坐于马上,年岁小而志气高,却不知此人的脑子已是再一次飞速运转起来。
文臣在这方面不需要胜过武将,所以她也没打算争个第一,当然,她也没这个本事。她只需要牢牢记住:绝不能采走鸟卵破坏鸟巢,不能伤害有孕之兽,不能猎杀幼兽,围猎时不得赶尽杀绝,要留有余地。
这些都是祖宗规矩,如果记不住,被人瞧见了,是要坏名声的。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陆安把缰绳挽在手中,此时此刻,纵使是穿越者,望着这浩荡猎队,望着前方的文武百官,心脏也“咚咚”响了两声。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大场面,也是她第一次显露百官之前,更是她第一次踏入权力核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风越大,树越不能乱动。
但,不能乱动,不代表完全不动。
第127章
既然带了各家子侄,春蒐必然不受控制地转变成了一个联谊场所。
“兄台可是建州浦城杨氏子弟?哎呀!久仰久仰!杨文公的家族我等岂会不知!西昆体之词章秀丽,典故不涩,实在令在下喜之爱之。我记得兄台之父乃翰林学士、右曹郎官、知制诰,实有乃祖之风。当年杨文公亦是官至翰林学士,为古文运动之先驱……嗯?在下?在下之父忝为校书郎……郎君字为何?彭年?好字……”
“哎呀!前方可是宋氏四郎!早听闻四郎君随父入京,可叹近日繁忙,一直未曾有机会上门拜见,今日一见,可了平生一桩心事了。”
“阁下姓章?不知是哪个章?是浦城章氏,还是分宁章氏,还是崇仁章氏?啊!原来是崇仁章氏的宗子,失敬失敬!崇仁章氏可是儒家大族,其资历之深,声望之高,功劳之厚,某深有耳闻,今岁游学便想往崇仁去,一体大族风采,不曾想今日能先见得章氏宗子,真是神仙人物,令某对崇仁章氏更心向往之了。”
“邵氏?啊呀呀!莫非是那家训闻名天下,道‘庭闱乐处儿孙乐,兄弟和时妯娌和’的邵氏?幸会幸会!”
“袁家?莫非是将门那位袁家?”
“柴……失礼了!原来是宗室!”
“通州应氏?啊!阁下便是应侍御的那位作出《将军令》的子侄吧!失敬!”
……
至于陆安,有大管家陆寰替她提前收集的各家子侄的资料,也完美地融进了这场联谊里。见到一个人就说久仰,见到一个人就说失敬,再道出对方最出息的长辈的官名和政策,你夸夸我,我夸夸你,便是和乐融融了。
而旁人见了陆安这位名声赫赫的新贵也十分惊喜。
他们对于陆安的诗词——那第一首《天下谁人不识君》自不必说,光是想到这首诗,他们看着陆安的眼神就带上了尊敬。而余下所有诗词,他们都按着自己的喜好去收集和整理,此刻兴致盎然、双眼放光地追着陆安询问她写某首诗词的想法、背景,还把自己的旧作取出来,请陆安审看与润色。
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