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离地球的极点那么近,却离人类世界那么远。
“果然有点冷吧?我有办法!”路明非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拉着雷娜塔在十字架旁坐下,拉开了一道被积雪遮蔽的铁闸门。一股烧炭的热气直涌上来,赶走了雷娜塔心里的寒气。
“这是黑天鹅港唯一的烟囱,我们现在坐在烟囱上,不会冷的。”路明非坐在雷娜塔身边,很自然地挨着她,哼着怪怪的歌。
“看,”
路明非一只手往裆部掏了掏,掏出来了白铁盒子,
“她开的更盛了。”
雷娜塔静静地抱着路明非的腰,注视着面前盒子里舒展丝绸般花瓣的北极罂粟,眸子里水光闪闪,这就是她的零号。
“谢谢你的礼物,雷娜塔同志。”路明非笑嘻嘻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回礼的,但我可以吻你一下,然后送你一个愿望。”
说完侧身吻了一下她的弯起的薄唇。
“你想要什么东西么?什么都可以。”路明非说。
雷娜塔相信她的零号无所不能,连黑蛇都是他的宠物,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但她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心愿之类的呢?”
“我想……死在你的怀里。”
路明非一脸懵圈,如果说回家的话自己还能理解:“为什么要死呢?”
雷娜塔轻笑着问,“不是你说的嘛,有人为你哭,就说明你是个东西什么的……我死了……你会为我哭么?小海豹。”
路明非对这个新称呼还不太习惯,尴尬地龇牙,“我不会哭。”
雷娜塔失落的垂下脑袋,心想大概零号也没有必要为自己哭吧,零号那么有本事的人,将来还会有别的朋友,就像旅行在星球间的小王子一样。
她是离不开他的玫瑰,但他终究会遇到摇曳着无数玫瑰的田野。
虽然她只在书上见过玫瑰,不过想来比北极罂粟还好看。
“不要死,雷娜塔。”路明非轻轻摸着她的长发,“我告诉你啊,这世界可好玩了,还有很多的事情你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所以不要死……要活着……阻止你活着的……都会死。”
他说着磨牙吮血的话,可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温柔。
雷娜塔心里仿佛浸润透了蜜糖一样,脑袋在他的掌心间蹭着,像一只贪恋温暖的小雪鸮。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路明非问。
“圣诞节。”
“哈!正好!”路明非高兴地拍手,“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我还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雷娜塔的心里很雀跃,“一个小东西就好啦。”
“我可没有什么小东西,”路明非高傲地说,
“我会送给你自由,我带你回家看看。”
路明非把手按在雷娜塔的掌心,仿佛说着誓词。
“雷娜塔,你愿意和我一起逃亡么?这一路上我们不会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路明非凝视着她的眼睛。
雷娜塔久久地看着他,他的眼底仿佛有淡淡的金色水波荡漾,他的凝视漫长悠远,长达数千年。
恍惚中雷娜塔看见了涟漪,那是温暖的水,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托着她,把她沉入温暖的水中。这是一场洗礼,是她的新生。
为她施洗的是笼罩在极光中的零号,他把她从水中捧出,亲吻她的嘴唇。
那是欢迎的礼节,仿佛数千年离别后的重逢,如此欣喜又如此了然,他们之间有一份以数千万年为计的契约,一份能使死者重获新生枯花再度盛开的契约,今时今日他终于持着这份契约回来找她,对着整个世界申明拥有她的权力。
那是她的命运!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刚刚褪皮的幼蛇,正蜿蜒向冰封的涅瓦河。
“我愿意。”她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