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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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侑在疼痛中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惨白的天花板。

【我……还活着吗？】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挣扎着想要支撑坐起，但被另一个人握住了在半空中挥舞的手臂。

有必要作为前情提要进行说明的是，处于濒死前状态的人类大脑异常不清醒，搭配上模糊的、给全世界加上一层轻纱般滤镜的眼睛，窗外照进屋子、恰到好处的阳光，很容易产生恋爱般的错觉。

宫侑呆愣地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苏醒而如释重负地露出美丽微笑的空井，若不是头痛欲裂，肯定会脱口而出让自己万分后悔的言情小说般的台词，比如“你是天使吗”什么的。

刚才在看台上没能看清，原来空井选手个子很高挑，骨架宽大，还……怎么还有喉结。这是哪位啊？！

“你还好吗？宫君。那一球确实有点用力，你现在有轻微的脑震荡，还需要再躺一会儿。”按铃叫来了医生的陌生男人关切地把他又按回了病床上，“别担心，这里是医院，你的家长很快就来了。”

无力反抗的宫侑：“谢谢你，呃……”

“称呼我为空井就好。”

【怎么还真是空井啊？！男人也能参加女网比赛吗？下次双打让我和阿治上算了！……啊，还是说，空井她曾经去过中国，然后掉到了一个会在特定情况下性别转换的温泉里？很有可能，难怪能打出这种恐怖的网球。】

“宫治君去医院门口等我妹妹了，你们学校的学生网球水平挺不错的，我以为她十五分钟就能结束，没想到拖延了半个小时，大概还是想尝试一下新招式、所以有不少失误。”

【还好没把推测说出口，否则羞死人了！！说起来确实旁边同学科普的时候提到过空井有个哥哥，但你们兄妹怎么长得这么像啊，完全是双胞胎的程度。

而且半个小时打完一场比赛算是拖延的情况吗？你们是赶着翻越黄道十二宫的圣斗士吗？！不行，不能再继续吐槽，脑袋快要开裂了。】

“说起来，花音的网球怎么样？”在医生抛下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躺的诊断离开之后，空井明暗对着病床上虚弱的宫侑饶有兴趣地发问。

“我其实也好几年没在现场看她的比赛过了，毕竟不是一个学部的人，也不清楚她是否愿意让兄长来参观。莫非她今天的失手就是因为我在场而紧张了？”

【你凡是多阅读两行我的病情介绍就能清楚我的评价了，还有别把我扯进你们兄妹的青春期对立之中。网球真是危险的运动，我以后再也不会参加应援队的活动了，就算别人答应给我抄作业也不要。】

“不过问侑君也没什么用呢，身为兄弟的治君可能才是清楚花音心情的人。说起来，他对侑君倒是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相信你不会轻易死掉的，所以从你昏倒后的情况来看，可能还是花音更担心你一点。”

【——我要当独生子！！宫治那头死猪！！】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治君是直到清楚了你没什么严重问题才安心下来的，不过他好像把刚才的视频传到YouTube上了，我发消息问了花音，她说反正肯定也会有别人发，所以我也没阻止。欸？侑君，还是平躺比较好哦，别背对着我嘛。”

【你那句“开玩笑的”听起来太欠打了，空井花音似乎平时过得也不太容易……真可怜。

但是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她的，竟然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等我休息一会儿就要去网上举报所有今天的视频，空井兄妹，你们倒是为了我的尊严阻止一下阿治啊！】

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宫侑估计来人是接到了罪魁祸首的宫治。他听见空井明暗语气欢脱地喊了一声请进，马上用尽全身力气瞪向第一个踏进病房的人——结果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束花。

空井花音的脸出现在花束的后面，她海蓝色的眼睛里潜藏着不安和忧郁，直到看见宫侑并无大碍、只是不知道为何看起来有点痴呆的样子才舒了口气。

“非常抱歉，宫君。”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对着宫侑深深地鞠躬，“我有些紧张过度，居然会出现这种不可饶恕的失误，就算你要打回来、我也会忍受的。”

【？别把受害者说得像是心胸狭窄的暴力狂啊！等下，你居然还有时间去买花，所以其实比赛在半小时内就结束了——好可怕！

不过这花看起来好贵，好难得哦，收到了我有但是治却没有的东西。啊，不过这份疼痛也是我特有的就是了。】

“……总之，我接下来一周会暂时留在兵库，直到宫侑同学出院。”

【什么？我走神了这么久吗，你说了些啥？不，我只是轻度脑震荡，可能还没和阿治打架一起摔下楼梯扭到脖子那次伤得重呢，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吗？】

“啊，金钱方面请不用担心，我一直有为意外情况而存钱的习惯，就算你突然提出想要用海水淹没整片大地这种无理取闹的条件，我也会尽力完成的。”

【是错觉吗，她是不是在把人当傻子耍啊？阿治，你为什么只是看着，倒是把站在我病床前、说着些像是挽回弥留之人的荒唐台词的空井拉走！】

他抬起手，试图拽住宫治的衣角，却被空井花音在半空拦截——你们这对兄妹为什么都喜欢这么做，和陌生人贴得这么近不会感觉很尴尬吗？！快放开我啦，手心都是茧子、皮肤温度很高的网球选手！我头顶要冒烟了！

“为了你恢复健康。”像是根本不知道羞耻心为何物的东京人还在发力，她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会做。”

*

“当时确实绕路去了花店，我后来在门外没敢进病房，现场居然这么精彩。”尾白阿兰感叹，“不过空井桑确实一直在尽力帮忙，甚至会做切水果和买饮料这种压根不符合她气质的小弟跑腿任务。话说侑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猜拳输了就不想跑腿，带着零钱去某个角落偷懒了吧？”

“说谁偷懒呢！我早就回来了，但你们一直在说空井的话题，压根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登场啊！”

部活室门外传来一阵怒吼，宫治把门打开，从气急败坏的宫侑手里接过塑料袋：“辛苦了——如果你不愿意进来的话，我就把门关上了，外面好冷。”

“你就不能有点人性吗混账！”他瞬间挤进了屋子，朝着宫治大吼，“你和空井花音有什么区别，都讨厌死了！”

“空井人性很充沛啊，我看不论是冰帝还是枭谷的学生都很尊敬她，不如说大约只有阿侑你对她有意见吧。”

宫治平淡地啧了一声：“明明在收下对方祝贺你顺利出院的花束时，还故作清高地和她说什么，‘我现在全身心都在排球上，暂时不能回复你的感情，可以的话，我们这两年还是先做普通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