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过款后,景元眉头轻挑:“原来这就是先生所说的要事。”
钟离没有丝毫被拆穿的尴尬,只是笑道:“鄙人素来喜欢这些古玩字画,取悦自己自然也是要事。”
景元哈哈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倒是景元终日在府内处理文牍,有些与世俗格格不入了。”
钟离将字画收入囊中,“将军多虑了,钟离并无此意。”
景元潇洒地展开折扇,轻轻扇动几下,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他唇角噙着笑意:“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我并未在意。”
钟离道:“将军如此通情达理,倒是钟离有些斤斤计较了。”顿了顿,他又道:“让将军破费了,改日定当奉还。”
景元摆了摆手:“不必,先生明明知道,我并非为此而来。先生避而不谈,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钟离轻叹口气:“将军,钟离只是一介闲人,文不成武不就,不能安邦,亦不能定国,手无缚鸡之力。将军所托非人,不怕将来悔恨终生吗?”
闻言,景元啪地一声合上折扇。他上前一步,扇柄轻轻敲在手心里,“先生如此妄自菲簿,是想说景元老眼昏花,识人不清吗?”
钟离有些无奈。罗浮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是那么好言说的。
此时,他想起了之前星穹列车小友说的那个叫做丹恒的列车员,计上心头。
钟离斟酌着说辞,“将军自然是慧眼如炬,只是将军不知,鄙人只是长了一副欺骗性的皮囊而已。”
“哦?”景元哗地展开折扇,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钟离略一沉吟:“将军的挚友丹恒与鄙人长得十分相似,想来是将军对挚友思念过甚,无处排解,转移到了鄙人身上而已。”
景元闻言,扇折扇的动作凝滞了一下,嬉笑的神情也尽数凝固在脸上。
钟离见有如此效果,微微颔首:“若鄙人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还望将军海涵。钟离先行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欲走,只是不曾想,被回过神的景元再次叫住:“先生,且先等一等。”
钟离道:“将军还有何事?”
钟离本以为景元会问为何自己一再拒绝他,没想到竟是一柄折扇递了上来。一时之间,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景元的脸色已经缓和了几分,微微笑道:“这柄折扇本就是送与先生的礼物,先生收下,景元便没有遗憾了。”
要他付账,还要收他的礼物,钟离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没有伸手去接,有些不想承这份儿情。
见状,景元又恢复了嬉笑的样子:“先生莫非不好意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若来我神策府……”
“不,没有。”钟离打断了景元的话,他接过折扇,“多谢将军的一番美意,鄙人收下了。”
景元笑意微微收敛,但还是挣扎了一番道:“先生若是喜欢,我府上还有许多,改日带些来送与先生。”
钟离似是认命般,但还是嘴硬道:“将军如此大费周章,真的不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景元双手背在身后,虽着瘦弱读书人的装扮,却依旧遮掩不住那威风凛凛的气势。他勾唇一笑,“不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若先生不肯,可能像今天这样的偶遇会轮番上演。”
钟离轻轻叹息:“将军既如此说了,鄙人再推辞便有些不识好歹了。”
景元的心情愉悦几分,但还是道:“先生如此模棱两可,景元不明白,还请先生说仔细些。”
“好吧。”钟离无奈笑了笑:“我算是被将军折服了。”
景元笑了一会儿,“不知先生在原先的世界都做些什么呢?”他又将钟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观先生的衣着和谈吐,倒像个教书先生。”
钟离笑了:“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只是遛鸟赏花品鉴古玩而已。”
俨然一副退休的状态。
钟离顿了顿又笑道:“将军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景元道:“怎么会?方才只是想起我府上有一只金丝雀,倒是可以送与先生。”
钟离再次无奈笑了一下:“将军盛情难却,鄙人便只能随将军走一趟了。”
“所以——”景元微微眯了眯眼睛:“先生是答应了吗?”
钟离无法推辞,也不扭捏,直接站起身来,“请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