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冰冷的四个字……】
【不得不说,Jeff这命是真好,果然“男人越贱越有福”。】
纪时愿再次点进这个账号时,人已经坐上沈确安排的游轮。
现在她对海的恐惧已经所剩无几,甚至还能做到站在围栏旁边凹造型,边使唤沈确给自己拍照。
验收成果时,她嘴上不满地发着牢骚,实际上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满出来了,编辑好发到朋友圈,见沈确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点赞,眼风直接扫过去,意外捕获到他难得魂不守舍的状态,终于反应过来他这几天的不对劲。
“你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沈确回神,“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惹事生非?”
“那你是隐瞒了我什么秘密?”
他突地一顿。
纪时愿本来只是随口一问,见他这反应,心领神会,抬手恶狠狠地掐住他脖子,“快说!你又隐瞒了我什么?”
离婚冷静期都还没过,他就又想作死了?
沈确还是沉默。
他要如何告诉她,她的母亲叶云锦并非意外坠海,而是跳海自杀?
纪时愿和叶云锦底色相同,描绘在纸上的色彩却截然不同。
前十年,纪时愿在叶云锦的管束下,成为了玻璃花房里最精致的那朵仿真花。
不张扬,却也配得上最大的赞美。
之后几年,她被他灌输进反叛念头,藤蔓一般,生长到叶云锦桎梏不了的地方。
可叶云锦自己呢。
不管是叶家大小姐身份,还是之后的纪太太,她都没有一天拥有过自己的名字,挑不出丝毫纰漏、瑕疵的举手投足间潜藏着枯竭的灵魂,和肉体一并衰败只是时间问题。
换句话说,她的死亡是必然结果。
沈确微扯唇角,“确实瞒你了一些事,也是我带你来游轮约会的目的,沈太太要是现在就想知道,我可以透露些,只不过惊喜可能会大打折扣。”
纪时愿被“惊喜”两个字砸得晕头转向,完全失去辨别真假的能力,强压下上扬的唇角,“那我就允许你再隐瞒一小会儿。”
人是被糊弄过去了,沈确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好似白衬衫一角沾上了灰扑扑的尘埃,一低头,就能打眼到,可偏偏没法彻底抹除它,又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只能百般遮掩——那样的让人心生不适。
当晚洗完澡后,纪时愿特意喷上新调制的香水,花花蝴蝶一般,扑到沈确怀里。
稀奇的是,平时经不住一点撩拨的男人,这会坐怀不乱到宛若真正的正人君子,直到她入睡前,他干的最大尺度的一件事就是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疑惑未得到解答,纪时愿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沈确对谁喊了声“爸”,等到她意识清醒些,他接上一句:“看来我没法信守承诺了。”
纪时愿倏然睁开眼,屈肘抵在沈确前颈,“刚才是我爸?什么承诺?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沈确没着急回答,轻轻掰弄开她的手,“时间还早,再睡会。”
纪时愿先甩给他一句“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继续威胁:“你不说,现在就——”
沈确伸手捏住她嘴唇,堵住她差点脱口而出的“离婚”二字,“你妈去世前留下了一封信。”
纪时愿强势的姿态骤然瓦解,就连接过信的手都在颤抖,打开的转瞬间,她眼泪就掉落下来,一部分字迹被晕染到模糊。
她连忙用手背抹了下脸,止住泪后,逐字逐句地看。
【小五,时愿,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女儿,等你看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了,但妈妈希望,你永远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我这一辈子,拥有过太多的身份,但没有一个,是作为我自己而存在。
你出生后,我照着你外婆当初教育我的方法和手段教育你,不出所料,成功把你教成了纪家的好女儿。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对的,直到你十四岁那年,进入了所谓的叛逆期。
一开始我很生气,也很难过,为你不识我的良苦用心,可是后来看着你抒怀大笑的模样,我忽然意识到这样恣意骄纵的模样,或许才是你本来的人格,是我自以为是的好束缚住了你。
而这也让我想明白了,我这几十年压抑情绪的根源。
妈妈已经累了,很累,累到不想再当叶家的好女儿,你父亲的好妻子,你的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