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兄长,不应该对你生出超出正常关系该有的情感……可在你成年后的每一天,我都想和你接吻,也想和你上床,这些念头都快把我折磨疯了,后来好不容易等到我们真正发生关系的那一天,你因为欺骗你爸,对他产生了羞愧的情绪,但你不知道的是,这种情绪我也有,甚至比你的感受来得更加强烈。”
纪叔一直把他当成儿子对待,他却在背地里和他唯一的女儿发生性关系,他是得有多恬不知耻,才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你要问我后不后悔,不会——对于这事,我没有后悔过一天。”
“至于害怕……”他拉直唇线,许久才松开,“如果说我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对你真正的感情,是假的,说白了,我只是在自欺欺人,我怕被你看穿我的心,嘲笑向来不把真心当回事的我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更怕我这份感情不仅得不到你的任何回应,甚至会被践踏、贬低得一无是处。”
他第一次展露真心的对象就是沈玄津。
也正是沈玄津的漠视,才让他失去了对旁人的信任,包括敞开心扉的勇气。
沈确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说的对,是我离不开你,也是我不能没有你,所以在你一声不吭飞到法国后,我才会恼怒到整整四年都没有主动联系你,每天我都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你狠心,我可以做到比你更狠心,哪怕你就此彻底离开我的世界,我也不会对你留恋半分。”
然而放在心底的狠话,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只够将他折磨到肺腑都在疼。
“直到收到你回国的消息,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现在我明白了,当时涌上心头的情绪是愉悦、期待,还有轻松,或许在我心里,我是真的很害怕你再也不会回来。”
“找出岳家的把柄对付它,不是因为我想帮助沈家从中牟利,而是我单纯地不想让岳恒好过。”
“我厌恶他,鄙夷他,在我看来,他就只是一个该丢进焚烧厂处理的垃圾,有什么资格享有和你捆绑半辈子的权利?”
“可最让我嫉妒的人只有周自珩,我嫉妒他能拥有一段和你形影不离的时光,那是你最美好的年华,凭什么都被
他这种货色侵占去?每次你们聊着我插不进的话题时,看到他那碍眼的笑容后,我就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纪时愿突然打了个嗝。
安静两秒,沈确敛下满眼的狠戾,尽可能柔着嗓子问:“我吓到你了?”
“不就是杀个人?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是没见过他将打到的猎物开膛破肚的模样。
纪时愿有些难为情,耳廓红了大半,“这是饱嗝。”
“……”
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句直接冲散了紧张的气氛,望着她低眉垂眼的反应,沈确无端想起饭桌上她和南意、薛今禾三人谈天说地时雀跃的眉梢,鲜活明媚,让人无比着迷。
其实在她消失的那段日子里,他不是没升起过卑劣残忍的念头,他想把她抓回来,打断腿,再锁进笼子里,永远都没法离开他身边。
可当他真的开始幻想起那天的场景后,望着她失去光彩的暗淡双眸,他体会到的不是满足,更不是愉悦,而是疼痛,就像心脏被人用锤子反复敲击,痛感尖锐,持续的时间也格外漫长。
他以为这种滋味根源于恐惧,直到今天,才知道是不舍得,他的占有欲敌不过对她纯粹的迷恋。
她说这是爱,那就是了。
“愿愿,”他的心脏突然变得很痒,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她发生更亲密的情感链接,“我跟你认输。”
第52章52“我也可以舔其他地方。”……
窥探到他最真实的创口前,纪时愿一直以为成年后的他心性强大到坚不可摧,容忍得了一切伤筋动骨般的疼痛,哪怕在意乱情迷的状况下,也总能维持几分理智,自控能力不说让所有人望尘莫及,起码是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
然而这一刻,他通红的眼眶,紧皱的眉心,从颤抖嘴唇里抖落而出的破碎字音,无一不在昭告他的脆弱,比起他不敢袒露的真心,更加的不堪一击。
强烈的反差感让纪时愿生出无尽的怜惜,她的眼眶也不受控地变得有些红,“我是想赢你,但这个念头和好胜心只适用于你教授我的那些事情,在感情上,我不希望你和我有任何一方落了下风。”
在她看来,一段不对等的爱情里,是不会有赢家的,就看谁输得更彻底。
沈确和她的观念截然不同,他做事,无论如何都想要赢,当然不是为了那点好胜心,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漠视、轻蔑。
站得位置再高些,没准有一天,沈玄津还能回头好好看他一眼,感慨他现在的成就,从而后悔起自己当初弃子般的行径。
包括在应对她的事情上,就算赢不了,他也会使出浑身解数不让她胜得太轻松,轻则斗嘴互怼,重则拿最伤人的话往对方软肋里捅,不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誓不罢休。
现如今她无私、共赢的观念更衬出他的阴暗、卑劣,也罕见地勾出他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骨子里的优越感第一次荡然无存,只剩下摸不着头脑的两个问题:
他有什么好的?
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她怎么就爱上了坏心肠的他?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你亏了。”
轻飘飘的语气带出沉重的颓丧。
他和纪浔也在这方面其实很像,只是后者的更偏向于恨不得全世界给自己陪葬的疯魔感,至于他,则更接近于不把现世放在眼里的轻狂、阴鸷,像今天这般自厌,倒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