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华走到屋外,顺手关上屋门,转身对上母亲担忧的目光,略一点头,示意去正屋说。
“榆儿怎么样了?”一进屋,董氏连忙问,“她倒还是按时吃饭,我就担心她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坏了,只怕她夜里压根没睡。”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温和有礼的年轻人竟是当今圣上,就连董氏和江朔华早上听她说了后,也许久没有反应过来,以为她在开玩笑。
“阿榆一向有主见,等她想明白了就好。”
董氏叹道:“唉,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难怪榆儿不想我们打扰她。”
江朔华劝了母亲几句,看看屋外的天色,说:“娘,我要去一趟回春堂,把这件事告诉阿月和孟伯父,免得那位去了医馆,他们却不知道,还跟以前一样。”
“对,你赶紧去。”
*
江朔华第二天准时到官衙上值,去找上司为江望榆告假,被说了几句,大意是年后本来就忙,还要告假,要他帮忙平摊一些公务云云。
他自然一口答应。
整整一天,江朔华一边观察衙门同僚的言行,看上去与年前没有太大区别,一边担心家里,心不在焉,一到下值的时辰,立刻回家。
他刚推开院门,听见妹妹含笑的声音:“应该是哥哥回来了。”
江望榆从厨房探出头,笑道:“哥哥,我和孟姐姐在做蒸米糕,你回来的真巧,刚好熟了,要吃吗?”
江朔华走进厨房,视线掠过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暗自叹息,面上则同样笑道:“你们亲手做的,我自然要尝尝。”
“你不是帮阿榆告病假了吗?”孟含月端起一盘热气腾腾的米糕,解释来江家的原因,“我当然要上门看诊,就算是假的也要演得跟真的一样。”
灶台的火还没歇,很暖和,江朔华拿起一块米糕,中间夹了切碎的红枣干,软糯微甜。
送进口中却味同嚼蜡,他看着专心烧火的妹妹,咽下米糕,微张开口,衣袖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孟含月朝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江朔华了然,点点头,一同帮忙煮好晚饭。
用过晚饭,江望榆笑道:“孟姐姐,你带来的那些账册我会尽快数算清楚,保证后天就能给你。”
“不急,你慢慢看,左右还没出正月。”
“那可不行。”她笑笑,“再过两天我就要回衙门当值了,不得空,到时候还要哥哥帮忙呢。”
说完,她收起桌上的碗筷,仍笑道:“哥哥,你送孟姐姐回家吧。”
江朔华只得起身,牵住孟含月,一起走向回春堂。
“我想着找些事情给阿榆做,这样她才不会想七想八,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所以带了两本账册过来。”
“嗯,我明白,阿娘和阿榆也明白。”
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江朔华思索半晌,终于说:“对不起,阿月,之前说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孟含月打断,“阿榆今天也跟我说了,她说不希望她和那位的事情影响我们,难道你要让她自责吗?”
“……抱歉,我不该想着推迟的。”
“你们兄妹两个太善良了,总是为彼此着想。”
江朔华握紧她的手,抬头瞧见站在前面的一道人影,立即将孟含月护在身后。
对方显然等了很久,快步上前,屈膝行礼,勾起腰间一块牙牌,清楚地显现司礼监几个字。
“奴是司礼监的内侍,奉诏来送药材给江灵台,还请贵人放心,奴是趁着夜色来的,一路上很谨慎,不曾被人发现,不必担心会出现任何流言。”
江朔华看向对方抱在怀里的几个木盒,没接,“家妹病情不算严重,不必如此劳烦,还请公公如实回禀圣上。”
“我是医师,医馆有药材。”孟含月往前两步,“你们送来的药材虽好,但用不上。”
“奴知道了。”
内侍来之前听过嘱托,见其不收,也不纠缠,再一恭敬行礼,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盯着对方彻底走远,江朔华勉强笑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
送孟含月回到回春堂,江朔华又迅速赶回家里,瞧见正屋暗着,猜测董氏应该是被江望榆劝去睡觉了,又见西厢房还亮着微光,放轻脚步,在门口敲了敲。
“阿榆,阿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