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时容易头晕疲倦,先前喝了药,现在又亲耳听到她的保证,贺枢不再强撑,很快便睡着了。
江望榆看看他熟睡的面容,环顾四周,陷入了沉思。
她明明是因为担心他病得太严重了,才着急进宫看望他,原本想看一眼就回去的,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演变成她守着他睡觉的场面?
她看了眼正在安睡的贺枢,将要收回目光时,忽然顿住。
犹豫一会儿,她往前倾身,一边分出几分心思注意他有没有醒,一边朝前伸手。
顺利拿起枕边的香囊,江望榆立刻坐回锦凳。
过了三个多月,香囊的味道有些淡,又染上一点清淡独特的香味,闻着像他常用的熏香。
是龙涎香。
她盯着香囊上面的星图,良久,放轻脚步,走出寝殿。
曹平一直候在外边,瞧见她出来,连忙问:“江灵台,陛下怎么样了?”
“他睡着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谢天谢地,陛下总算愿意休息了。”曹平神色一松,声音也轻快许多,“江灵台,老奴送您回家。”
江望榆没有应声,捏紧手里的香囊。
“曹掌印,麻烦你帮忙找绣花针和一些白色绣线。”
*
贺枢缓缓睁开眼睛,光线昏暗,勉强能看清五指。
周围安静无声,他往旁边转头,床边空荡荡的,临睡前守在身边的人果然回去了。
贺枢坐起来,抬手摸摸额头,感觉不像之前那么烫了。
“来人。”
内侍应声而入,点灯、取衣裳、递上擦脸的巾帕等等,动作迅速稳当,几乎不曾发出任何声响。
贺枢捏捏眉心,习惯性摸向枕边,却摸了个空。
他霍然起身:“谁动了朕的香囊?”
天子声音森寒,在场内侍扑通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陛下恕罪!奴不敢乱动!”
贺枢压根不看底下的人,径直翻开床上的枕头、锦被,翻了个底朝天,全然找不到那一枚小小的香囊。
内侍哆哆嗦嗦,勉强稳住身形,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曹平恰好在这个时候进来。
一见其他人都跪在地上,气氛僵闷,再看天子神色阴沉,直盯着床上,曹平连忙两步上前。
“陛下,香囊在这里。”曹平双手朝上,捧住靛青色香囊,解释原因,“江灵台临走前,吩咐老奴将香囊放回原处,全都是老奴的错,老奴送江灵台回家了,又想着让陛下多睡会儿,想等陛下醒了后再放回去。”
贺枢抄起香囊,紧握在手里,语气微冷:“下不为例。”
“是。”
曹平暗暗松了口气,瞅瞅天子的神情,摆手示意内侍赶紧起来,继续忙自己的活。
贺枢闻了一下,发现香气浓了不少,不免有些疑惑,借着烛火仔细打量。
仍然是之前靛青色的底,因时常被握在掌心,布料略旧,唯一变化的是上面的星图。
魁端多了一颗星星,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枢星被补了上去,完整地绣出勺子形状的星图,沿着天枢星向上,还有一颗星星。
是紫微帝星。
用的绣线比较新,看着像刚绣上去不久。
曹平继续观察天子的神色,禀道:“陛下,这的确是江灵台亲自绣的,另外,请陛下放心,老奴亲自护送江灵台出宫,看着江灵台走进家门后才回宫。”
“嗯。”贺枢问,“她还有没有说什么?”
“江灵台吩咐老奴转告陛下,要照顾好身体,如果陛下再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绝对不会再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