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吗?”
他还真不会。
“暂时不会。”贺枢不得不改口,“往后一定会。”
江望榆没在意,又放了一碟干果在他的手边,匆匆转回屋里。
独自在正屋坐了会儿,贺枢放下茶杯,走进院子里,下意识看向西侧厢房。
屋门虚虚掩着,没有关实,此时她应该坐在铜镜前,手指灵活穿过发间,分股挽发,梳成简单发髻。
她一向不怎么喜欢梳复杂华丽的发髻,觉得太麻烦了,也不习惯戴一些招摇华美的首饰。
正想着,屋门被推开,她走出来,发髻确如他所想般简单,插在发间的却是一柄凤钗。
金色凤头,中心以白银点成凤目,凤尾纤长,金银交织,每根尾羽都缀着两三粒细小的珍珠,随她走近,轻轻颤动,仿佛将要展翅高飞。
“……怎么忽然想到戴这只钗子?”
“因为是你送给我的呀。”江望榆抬手摸了下凤尾,“这么漂亮,今天又是去逛灯市,我当然要戴着了。”
年后送节礼来江家的时候,贺枢亲自看了单子,既要符合他现在的假身份,又要保持恰当的贵重。
按照她平常的喜好,他送了两枚素净而不失华美的玉簪,临到最后,看见一柄凤钗,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放了进去。
他迟迟没有说话,只盯着头顶的凤钗,江望榆不免提起心:“你觉得不好看?我回屋换掉。”
“不,很好看。”贺枢连忙回答,重复一遍,“你今天很美。”
被心上人当面夸赞,她的脸上不免飞起几分热意,勾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走吧。”
锁好家门,两人牵着手,并肩往灯市的方向走。
昨日正月十五上元节,满城繁华热闹,今日未消。
街边铺子大开,门口伙计卖力吆喝,小摊贩见缝插针,逮着空隙便摆上摊子,以不输铺子伙计的声量,高声叫卖。
天还没黑,江望榆也不着急赶去灯市,沿着街边随意漫步。
经过一家书坊的时候,她瞧见里边摆着满满当当几架子的书,很新,几乎没有被翻过。
她不由停下脚步。
“阿榆。”贺枢微微眯起眼睛,“你想做什么?”
以她的性子,一旦翻开一卷书,不看完是不肯走的。
江望榆一转头就对上他了然的目光,“没、没什么,我就随便看看。”
之前有几次因为沉迷看书,她一不小心忽略了他,把他晾在旁边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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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但他什么都没说,还特意从文渊阁借书给她。
今天答应了陪他赏花灯,一定要全心全意地陪着他。
她主动拉着他走远。
走了一会儿,江望榆发现身侧的人格外沉默,悄悄打量他的神情,又看看街边密集的人群,抬手指向巷口,“我们从那里走,更近。”
巷子偏小,拐过一个转角,便看不到街上的情景。
“你不开心吗?”她紧紧抿唇,“因为我太喜欢看书了吗?”
“没有。”贺枢只是希望她的目光可以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想再多谈这个话题,“我想抱抱你。”
巷子偏僻,几乎没什么人经过,江望榆没有拒绝,主动环住他的腰,埋首在他的怀里。
贺枢靠在她肩膀的位置,她很少用熏香,鼻翼间萦绕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他无意识地蹭过她的颈侧,重新站直,温声道:“好了,我们去灯市。”
江望榆还抱着他,抬起眼帘,视线正好落在近在咫尺的薄唇,右手食指微微发痒,又好像有点烫。
她松手,在他远离前,抬手按在他的肩膀,顶着一脸热气,视线向上,撞进他的眼睛。
深邃如同悠远夜空,平和宁静,浮现一丝疑惑,倒映出她飘着红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