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的脸皱成一团,嘴里残留的美味与脑中浮现的画面激烈交战,最后自暴自弃地捂住耳朵,闭上眼:“啊!我不想不想!”
郑夫人被她逗得摇头失笑。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夹了片看起来最‘正常’的猪肝。闭着眼送入口中,预想中的腥臊却未出现,反而尝到一股醇厚的药香。
“苏药姑放药材了?”她细细品味着问道。
“嗯,桂皮、八角、茴香”郑大夫如数家珍:“还有几味没尝出来,这苏药姑确实有几分手艺在身上。”
郑夫人闻言紧张起来:“药性不会相冲吧?”
“放心,”郑大夫笑着又夹了块猪心:“都是些温补的香料,无碍的。”
郑夫人笑道:“这苏药姑家确实有点本事,怪不得一个妇人能带着孩子到汴京生活。”
厅外月色如水,郑府这顿晚膳吃得比往常热闹许多。
苏合香在给铁柱买聘礼的这段时日,抽空找郑夫人搭线介绍,花了一个月6两银子的高价,请了女夫子来教大小妮认字。
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夫子绣花的手艺也不错,干脆给她涨了2两,顺便教大小妮绣花。
剩下的时间,她抓紧给铁柱置办聘礼。
她在网上精挑细选选了三样首饰。
一个是绒花发梳,两朵大红色花上带点渐变粉,花蕊中点缀着一颗珍珠,蓝色配的叶子上带了些黄,价格169元,在一众几十元的绒花里,这个算是中高档次的了。
苏合香给大小妮买过两元店的饰品,质量非常不好,带了没多久就掉色了。有的也不结实,没带两次配件就坏了。
所以这些饰品,她是在价格贵些的网店里购买的。
她还选中一款带三个如意挂坠的铜镀金璎珞项圈。每个如意上都镶嵌着松石、红玛瑙和红玉髓。虽然这些宝石都不值钱,但搭配得当,看起来也是颇为富贵。
又给璎珞配了个铜镀金的玛瑙耳坠,耳坠上还点缀着一白一粉两个小珍珠。珍珠在现代不值钱,但是在汴京,就算上面是两颗小号珍珠,但是其中一颗是粉色,最起码能值个二十两。
这些款式都是汴京没有的,并且照片里的镀金的看起来和真金差不多,评价里也是说可以保持长时间不掉色。
花费不多,但能唬得住人,她估计要是去这边店里买的话,三样最起码一二百两银子。
选了这三个饰品就差不多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她知道。
衣服的话很好买,她准备了两套春秋穿的裙子。一套藕荷色绣缠枝纹的襦裙,配月白色半臂。
一套杏黄色印暗纹的对襟衫裙,都是日常可穿的款式。不是特别华丽的,偏日常的风格。至于其他的聘礼,她准备明日就去汴京的铺子看看。
时间一转眼到了下聘这日。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苏合香起了个大早,亲自将聘礼检查了一遍。监督着将聘礼一件件装进描金红漆的礼盒中。
三样在汴京买的金器分别是一对如意镯子、一支金钗、一枚金如意锁,足足花费了一百五十两银子。那枚如意锁锁面上錾刻着‘百年好合’四个篆字,边缘还镶嵌着几粒小小的红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喜庆的光芒。
苏合香掀开最上面的锦盒检查。一匹红色的云锦在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暗纹的牡丹图案若隐若现。
院门外,雇来的挑夫们已经排成长队。十坛绍兴女儿红、上等的龙井茶、六只活羊被红绸系着角,还有各色干果蜜饯装在描金的红色木盒里。
光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又花去一百多两银子。苏合香在心里算了算账,这套聘礼前前后后花了不下三百多两。这还不包括华国买的首饰和衣裳。
苏合香专门问过媒婆,汴京普通人家的聘礼是二三十两,稍微中产点的是二三百两,权贵富豪就是上不封顶了。自家准备几百两的聘礼,远远高于李家的家境条件了。毕竟其他人家拿得出来几百两聘礼的,可以找到更优秀的小娘子。
“苏夫人,都齐备了。”媒婆穿着崭新的绛紫色褙子,笑吟吟地走过来:“老身做媒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体面的聘礼呢!”
“那也是七娘子值得。”苏合香笑着整了整衣襟,看着浩浩荡荡的聘礼队伍,心里总算踏实了些。铁柱穿着新做的靛蓝色长衫,紧张得手心冒汗。
“别紧张,”苏合香安慰着铁柱,:“咱家的礼数周到,李家必不会为难你。”
因为苏合香家这边没啥亲戚,许媒婆特意多找了些人来帮苏家撑场面,队伍出发时,街坊四邻都出来看热闹。
小孩子们追着活羊跑,妇人们对着露在外面的布料指指点点,苏合香走在队伍最前面,听着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云锦我认得,是杭州最有名的‘彩云轩’出的,一匹要二十两呢!”
“苏家这是下了血本啊,早知道她家实力这么雄厚,我就早点帮我那侄女说给她家了。”
“她家不是还有个适龄的大娘子吗?”一时间,许多邻居们心思百转千回,汴京嫁女可比娶媳费钱,既然苏家娶媳都能拿出这么多,嫁女最起码上千两吧。
到了李府,大门早已敞开,李老爷和夫人亲自在门口相迎。
看到如此丰厚的聘礼,李屠夫和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