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文学

16积德（第2页）

一句话惹来一大一小四道冰冻眼神。好吓人呐，念白的咯咯哒叔叔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父女俩先回局里，念白的包袱还在支队长办公室。

取出一部分东西放到刘之杰宿舍，二姨老两口武力不行，晚上孩子跟着他们戴豫不放心，这个保姆兼保镖刘之杰还得当下去。

牵着女儿刚出了宿舍楼，局里传达室的大爷喊人，“戴豫，门岗有人找你。”

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黑脸汉子，穿一套洗得发白的藏蓝中山装，双眼发红，胡子拉碴，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男人盯着面前高大英俊的警官，仿佛看见救命稻草，声音已经哽咽，“戴警官……”

戴豫已经猜出来人身份，稍稍缓和了语气，“跟我进屋谈吧。”

进了档案室小楼，叫徐峰的男人顾不得坐下，手忙脚乱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一摞信件，留存的火车票票根，还有邮政那边汇款单的底单。

面带希冀地问道：“这些够不够？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些。”

戴豫查验过后，把东西整理到一起，“原件你一定收好，一会儿我找人复印一份，通讯方式多留几个，注意听消息。咱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能保证很快就有结果，也不能保证帮你把钱全部追回来。”

男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扑通给戴豫跪下了，哭得那叫一个惨，“戴警官，人怎么能那么坏？人怎么能那么坏！人怎么能那么坏……”声声泣血，听得怪渗人的。

戴豫使了个巧劲把人拉起来，“所以她才遭了报应。”

徐峰没停止哭泣，“我三十二了，还在打光棍，想要有个家，我错了吗，戴警官？找对象谁不想找个漂亮，知冷知热的，呜呜……谁成想是个骗子。

骗我说，她母亲得了急病，需要钱做手术，我二话不说，把攒了十几年留着结婚用的5000块钱全汇给她，我省吃俭用，连烟都戒了，从嘴里省的5000块钱呐。

钱一汇完，人就消失了，我报警了，警察也帮不上忙，谭城我来了8趟，你们谭城太大了，找个人太难了，呜呜……”

坐在一旁翻图画书的念白跳下椅子，垫着小脚把爸爸放在矮柜上给她擦嘴的卫生纸扒拉下来，拽了拽男人的衣襟，把卫生纸递给他，奶声奶气地劝，“別哭了。”

徐峰接过纸，见念白可爱，又哭上了，“我就想要生个漂亮小孩，我错了吗？”

“错啦，你生不出来。”某小孩惯会劝人的。

徐峰狠狠一噎，打了个哭嗝，终于止住了哭泣。再三谢过戴豫，复印完材料，着急忙慌赶去火车站。厂里不休息，接到派出所电话，他连夜买票过来，只请了一天假，还得回去上班。

念白下巴颏嗑在办公桌上，安静地听爸爸打电话。电话有些漏音，能听到接电话的是个女的。爸爸拜托她多多关注这个案子，两人的关系很熟稔，爸爸还笑了呢。

小孩等戴豫放下电话才开口，“爸爸，你好像多管闲事啦。”

戴豫摇头：“是分内的事，可能有点违规。”

婚托女被杀一案，肯定要提起附带民事诉讼，调查也由公安牵头，但这个案子主案没结，婚托女的同伙还没落网，自己就先行通知受骗人，有些操之过急。

“爸爸喜欢探寻死亡的真相，除了安抚亡灵，也想救一救活人。生活不容易，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得到消息晚了，有些人兴许想不开，在这期间自杀了。跟破案一样，也要跟时间赛跑。

昨天爸爸已经按照信封地址挨个跟当地公安联系了，今天过来的这个徐峰家住山海关，是咱们省内的，离得近到得早，外省的还得再等等。”

只有面对女儿，戴豫才会耐心地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念白大致听懂了，眨了眨眼继续问道：“爸爸，人一定要结婚吗？不结婚，不就不会被骗钱吗？”

这个问题很难答，戴豫觉得古灵精怪地小孩话里有话，好好斟酌了一番才开口，“也有人单身一辈子，不结婚，但人生太漫长，大部分人忍受不了孤单，想要有人陪，有个家。人有了欲望，念头，就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他以为小孩要纠结前妻的话题，并没有，他的宝贝女儿冲他笑得比可乐还甜，“爸爸，我们一起努力攒功德吧。”把佛修的功德都抢喽。

“嗯，我们多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