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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访谈录郑博瀚(第2页)

记:《天半》是您第一次创作谍战作品的成果,居然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那么,《天半》的创作历程,与其他作品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郑:当然有,而且很多。

我的其他作品,无不是根据剧情的推动,让人物自然而然地走向结局。但《天半》的结局,一早就是定好的。因为她有个原型。我须得先把结局写好,定在那里,作为创作导向,然后再填上其他的情节。这也是我少见的先写结局、再写开头和中段的作品。

在我第一次写到结局时,我的心中是冷静的。李益明死了——她当然是要死的,否则不是篡改了历史么?早早定下这个结局后,我才开始了写作。设计的一切剧情,都是奔着让她死去的。

我一向主张作者在创作时,要保持一种造物主般的冷酷,对笔下人物绝不能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无论是我早期的角色,如东楼,女仪,雁公怀,还是近些年的角色,如《云倾记》中的皇帝,平昭,我基本上都能做到这一点。我要严密地控制他们的命运,翻云覆雨,赋生赋死。

然而,在写作《天半》的时候,我却愈写愈下不了手。李益明仿佛在我笔下活了过来!不知多少次,这女娃从纸上跳出,一把夺过我的笔,指着我的鼻子叉着腰道:“你不能这样写,你该那样写!”

我感到惊恐,又感到惊喜。我放纵着这个小人儿在我笔端跳来跳去,越写越激动,越写越投入,也越写越为难……

为什么为难?你知道皮格马利翁的故事么?塞浦路斯的国王皮格马利翁,用象牙雕塑了一位少女,取名叫伽拉忒亚。他深深地爱上了伽拉忒亚,给她穿衣、拥抱她,并希望自己的爱能被伽拉忒亚接受……(记者插话:郑老师还有这种情怀?)不不,这当然不是那种“爱情”,那太过鄙俗了。我和我妻子感情很好,我暂时没有精神出轨的打算。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一种亲情,她是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前辈,我的向导,我的女儿!不夸张地说,我对这个女儿的感情,比对我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深得多。

最终,这本剧本流畅而艰涩地写完了大半。所以流畅,是因为剧情早在我脑海中盘桓多年,一蹴而就;所以艰涩,则在于对李益明的处理上。让她受伤,我舍不得,然而她必须得受伤——无敌的主角有什么看头?让她犯错,我舍不得,然而她必须得犯错——否则剧情便少了许多波折。

可是,一想到李益明可能会因为犯错,而被观众指责甚至叱骂,我当真心如刀割!主角永远正确和完美的作品是无聊的,对观众是一种不负责;可若李益明因此挨骂,对我又是一种煎熬。左右为难之际,黎如晦这个角色突然在我脑海中涌现……

(记者:黎如晦?)

是的。我突然想到,能不能让黎如晦作为李益明的助手存在,然后让他代替李益明去犯错呢?这个念头诞生后,我当真下笔如有神!黎如晦是李益明的帮手,是李益明的战友,因此李益明不能舍弃他,便只能捏着鼻子,留黎如晦在身边,让他源源不绝地制造麻烦。剧情的大部分波折,都是黎如晦和谛听造成的。黎如晦是李益明的一个影子,帮助李益明完成那些我不舍得李益明去做的剧情。效果真是妙极了!写完这部分剧情后,我得意洋洋地想,这下可好,李益明不必挨骂,而剧情又不会无聊,多么完美的一次创作啊……

(记者:那么,郑老师有没有想过,黎如晦可能会因此受到一些非议呢?)

啊哈哈,这个嘛(笑),时山还是蛮讨人喜欢的,我想他演的黎如晦,应该不至于有太多人指责。再说,第三十六集播出后,大家不也都原谅他了么(笑)。

(记者:时山老师听见这话,恐怕要哭晕了。)

(摆手)我们不是在讨论李益明么?怎么说到黎如晦身上了。刚刚说到哪儿了?我的剧本完成了大半,只差一个结局了。可当我回头找到我最初定下的结局时,心中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痛苦。尤其是在写下“李益明中枪”这五个字时——我的手颤抖起来。我忽然一把把笔丢掉,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李益明死了!”这五个字在我脑海中回荡,我绝望地想,一切都完啦。

我哭得很伤心,泪水打湿了草稿纸。我甚至想将整本草稿撕掉,因为这样一来,李益明就不用死了。

我哭了一天,没能完成工作。第二天,我又下笔续写结局……当然,一切如故。我再次流出眼泪,整个世界在我眼前模糊了。这样的痛苦经历持续了三天。第四天,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李益明为什么非要死呢?我对自己说,我是她的半个造物主,我想让她活就让她活,想让她死就让她死。何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呢?于是,我擦干眼泪,写了个圆满的结局上去。在那个结局中,李益明功成身退,参加了开国的典礼,参加了新华国的建设……

(记者出一声小小的尖叫: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结局的话,那可太棒了!)

(笑)我也觉得很棒,可惜这版草稿被汝关卫视打回了。汝台质问我:“李益明的原型明明牺牲了,你写个圆满的结局做什么?这会削弱悲壮感!”我向汝台争辩:“文艺作品可以进行合理的改编!”汝台回复我:“这不合理。大大削弱了敌人的凶恶与潜伏的艰险。李益明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脱险,难道国党都是蠢猪?”我回信说:“他们中的蠢猪难道还少么?”汝台说:“战士不会因为死亡就不伟大。”我说:“要李益明死了,还不如把我也写死算了!”

(记者笑着打断:郑老师,咱们这节目也是汝关的。)

好吧,总之,经过漫长的拉锯后,我和汝台各退了一步。我不再坚持那个圆满的结局,汝台也不再坚持一定要她死去。最后,结局就成了大家今天看到的这个样子。

尽管如此,在拍摄这个结局的时候,我仍然哭了两次,不敢看李益明走向刑场的样子。徐导演为此笑了我好几天。拍摄完这场戏后,叶初找到我,还安慰了我半天。

记:也就是说,这个开放式结局,其实是您心中的hyending喽?

郑:我当然希望这是hyending,但我知道,以李益明的原型而论,她无疑是牺牲了。汝台那边的看法也是如此。我捂住耳朵,坚称她没死,其实只是一点自欺欺人的安慰。

可谁说牺牲就一定是Badending呢?她想要的那个世界,如今就在你我的脚下。想念她的时候,只要看看我们身边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书一纸,还有你主持人手里这漂亮的话筒……物质不灭,她永永远远地活着。

记:哇,郑老师又掉眼泪了,还真是感性……好了,我们今天的节目也差不多到了尾声。那么,郑老师,如果让你用一句话来形容李益明的话,您会说什么呢?

郑:这句话,从写下结局的那一天我就想好了。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也许明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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