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钟修所感染到,原本拥有极高睡眠质量,完全不会被外界环境影响到的谢游,首次获得了近三年中少见的糟糕睡眠。
在即将着陆的时候,他就因为噪音而醒来了。
谢游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钟修,然而坏脾气的人还在无忧无虑地酣眠。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睡着的钟修,但几乎每次都他能生出不一样的感受。
或许是此航班的毯子足够柔软,或许是眼罩盖住了钟修锐利的、冷淡的双眼,又或许是谢游自己没睡好的缘故,他竟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一种触手可及的柔软。
好像他们不是什么车队创立者与车队成员,不是什么领航员与车手,没有为大众所不容的性别枷锁,不会被同队不能恋爱的规则限定,也不存在恒久且无法逾越的情感沟壑。
他们只是普通且亲近的情侣,约定好了从弗伦斯堡到廉湖去旅游,共同体验北半球最后的夏天。
不过在钟修摘下眼罩、睁开双眼的那瞬间,幻想就结束了。
“到了?”刚睡醒钟修的声音还有些哑,长发因为静电而有些蓬乱。
“嗯。”谢游低应一声,近乎狼狈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清了清嗓子才敢接下一句。“马上落地了。”
钟修就没有再说话了,兀自整理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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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落地的时候,联邦B州还未迎来日落。
钟修联系的人已于机场等待多时,在接到人之后便立刻带着他们去往下榻的酒店。
谢游不是很能坐得住,上车不到十分钟就擅自地摇下了车窗,去观察这个离弗伦斯堡几千公里远的陌生土地。
B州与弗伦斯堡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弗伦斯堡弥漫着永恒的、难以消散的大雾,像是失了一场从上个世纪一直绵延至今的暗火。
而廉湖拥有着文艺作品中最正统的夏天,阳光伴着青草的味道,山风与海风交缠,漆着淡橘色与淡黄色墙面的楼房相互依靠,巷道里清脆的自行车铃不停在响,盛夏傍晚的天还总染着一层褪不去的朦胧橙黄,如被弗伦斯堡的火光映照着。
风从车窗涌入扑在他的脸上,让他短暂地忘却了自己来此的目的,重新续上了在机舱上因为钟修醒来而被迫中止的幻想。
可这样的想象,又因为达到了目的地而不得选择不结束。
在下车的前一秒,谢游觉得钟修或许与B州的夏天是类似的,虽然美好,但只可感受,无法拥有。
冯云很有做人下属与上司同行的技巧,下车之后便主动地来帮钟修提行李,不过被不太委婉地拒绝了。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我。”钟修自食其力地将手提箱拎了起来,“其他的有服务生,贴身的东西我不太习惯靠别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次出行我不是以车队所有者的身份,只是一个领航员。”
冯云推了推眼镜,说了声“好”,声音听不太出情绪,但肢体明显放松了些。
Scorch下榻的酒店叫做利弗特,以廉湖当地的利弗特山命名,地址却在真正的廉湖附近。此酒店已有百年的历史,装潢仍旧维持着上个世纪的风格,酒店电梯也是双层门的老款,合上的时候还能隐约听见咯吱的声响。
车队一行人被安排在了相邻的两层,钟修独占了走道最深处的房间,而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谢游恰好就住在钟修房间的下一层,两人的直线距离最短,然而实际距离最长。
谢游撇了撇嘴,暗骂钟修不讲道理,草木皆兵。
他背着手绕房逛了一圈,巡视完毕之后,又慢悠悠地推开露台的门,傍晚的风顺势灌入了房中,卷着乳白色的窗纱柔柔地飘动。
谢游破开窗纱的屏障走到雕花的石膏护栏边,他本想占据高地去观察一下利弗特附近的景色,可谁知刚探出了半个身体,就用余光看到了上一层的情况——有人跟他一样,正在露台上看风景。
“诶,钟修!”谢游背靠着护栏,兴奋地仰头去看上一层的人。“我看见你了!”实际只看到了被风扬起的长发。“我在这里,你下面。”
几秒后,钟修从护栏后伸出了头,垂着脑袋与谢游对视上。
谢游立刻咧开了嘴,对钟修露出了自己的两颗虎牙。
“好蠢。”钟修冷淡地评价,然后通知道:“本周二和周三是允许勘路时间,也就是明天和后天,我们明天就去,做好准备。”
而后把脑袋缩了回去,还斤斤计较地收回了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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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修:不好意思,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私人物品。
小游:嗯嗯嗯,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不对(O_o)??【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