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钟修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达。”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就按下了挂断键,没再说什么不要发生争吵这样的废话。
别墅开往威斯特城堡是一段从静向更静的路,繁华喧闹的城市被甩在车后,市中心的钟塔逐渐变小,迎面扑来的是生长了百年的微凉树荫。
司机驶入大门,将车停在内堡场的花园,钟修下了车,而后不做思考地朝着角塔的方向走去。
绕上一层又一层狭窄陈旧的石梯,闷头走了好几分钟,他才终于抵达了父亲居住的地方。不过房门大开着,不见父亲的身影,只有几个女佣在整理满地的狼藉。
“少爷。”
看见是他,几个女佣打了声招呼。
他颔首应下:“父亲呢?”
“先生跟着家主一起离开了。”
“我知道了。”他说,眉心微皱了下,最后还是转身下了角塔。
情绪上头的时候两人再次会面,势必会发生争吵。
关于这点钟修早有预料,可还是没想到才刚赶到母亲的房门口,就被波及到了。
盛满了水的玻璃杯被狠砸向门,碰撞到刹那,玻璃的碎片迸溅开。
钟修偏头想要躲开,却还是被直朝他来的碎玻璃给划伤了脸颊,血痕立刻显现,殷红的血珠成滴成串地往下滚,黑环罂粟的气味一下蔓延开。
“修!”
父母二人惊呼一声,立刻放下争执朝他跑了过来。
“我给你拿医药箱。”
“快去请医生过来。”
“不用医生。”钟修拦下了母亲的动作,“用医药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即使是家里养的私人医生,他也没有打算让对方来看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钟修讨厌混乱、讨厌狼狈、讨厌一切的不得体。
因此消毒水滚过脸上的血痕,让伤疤泛白的那一霎那,不耐烦就涌了上来,而当纱布贴上的瞬间,憎恶的情绪达到了无穷大。
他垂散下了头发,借着长发挡了几分创口。
“是我的错,我刚刚情绪太激动了。”父亲俯下身,用手指压了压贴在肌肤上的医用胶带。“痛不痛?应该不会留疤吧?”
“我会给修安排最好的整形医生,不会留下增生疤痕的。”母亲艾琳达将香烟摁熄,慢慢地走了过来,又尽量压低着声音说:“景玉,你不用担心。”
钟修眼睑半阖,看着面前的镜子,也看着出现在同一面镜子中的他们一家三口。
父亲的头发颜色、母亲的脸型与五官,再将其余的特点杂糅混合,一起构造出了这样的他。
他们相贴在一起,仿佛和谐、仿佛美满。
不过下一秒,这样的幻象就被打破了。
父亲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平和的脸上摆出了十分不符合气质的嫌恶表情。
“离我远一点,而且当时那个玻璃杯是要砸在你身上的。”
“我们本来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的。”母亲艾琳达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抓起了柜子上的香烟,又抽了一根出来点燃。“你的情绪太容易激动了,景玉。”
“别叫我的名字,你现在让我感到恶心!”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听到这样的话,钟景玉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没来得及做。
“你身上残留的Omega信息素浓到几乎可以诱导别的Omega产生情热,如果不是哈维出现得及时,可能修明年就会有个和他相差了二十五岁的弟弟或妹妹。”
艾琳达掌心托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了那是个意外,不像你想的那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