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泽几日没歇,神经衰弱,余光看见他的身影都不能专注,笔杆敲了敲桌子,第二次说:“出去。”
这次戚尘很快离开了。
无人打扰,谢春泽专心处理完公务,准备回去歇,刚出帝师殿,就注意到旁边蹲着一只黑色大鸟,正对着面前的三只小白鸟说教。
让他们有眼色一点,别总吵吵,惹谢大人不快,又说,你们要学会撒娇服软,让谢大人和爹娘都喜欢你们,不要从小就变成惹人讨厌的鸟,不然你一辈子都会惹人讨厌。
三只小鸟太小了,听不懂他的话,蹲在地上歪着脑袋,被他说教得昏昏欲睡。
谢春泽过去,双臂把三只小鸟捞进怀里,屈腿碰了碰黑鸟的翅膀说:“没手抱你了。”
黑鸟化成生有漆黑双翼的九殿下,说:“我可以自己走。”
没走两步,发现谢春泽落在后面了,他又止步,回头问:“怎么了,谢大人不愿意跟我同行?你误会了,我又不回你殿里,我要回自己家——比你殿里大多了。”
谢春泽抱着鸟叹了口气,“九殿下,我连续工作了很久,回殿的路却那么长,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不用走路就能回去呢?”
那双金眸里的光微微一亮,脚已经不受控地走向他,面上却故作惊讶,挑起一抹玩味的笑。
“谢大人是在跟我撒娇吗?几步路的距离,要我把你抱回去?”
他走近了,谢春泽把脑袋轻轻撞进他怀里,“是啊,我这么累,还带着孩子,九殿下于情于理都该抱我回去吧?”
戚尘的呼吸泛起些奇异的兴奋,伸手一捞,便连人带鸟打横抱起,挥动双翼,飞向了神君殿的方向。
谢春泽看着怀里的三只蓝白小鸟说:“天行有常,皇族血脉因为黑蛟乱了,又被老帝师把控万年,终于破而后立,其他皇子都没有生育的意愿,储君全指着三殿下这一窝里挑,此后蓝羽便是正统皇血。”
戚尘垂眼,“因为绯羽的帝君爱上黑蛟,将后代血脉染杂,从那一刻起便违背了规律,皇子的颜色各不相同,预示着犯错的绯羽将被替代……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和以前一样,统一了一个颜色做皇血。”
谢春泽仰头看天。
他们正飞在半空中,他一仰头,戚尘就方便亲他。
“天上天到底是什么地方?”戚尘离开他的唇,问。
“我猜,是把控规律的地方,就像现在,老帝师死后,神界再次迈入正轨,其实什么都没变。只有我们记得曾经那些挣扎。”
“照你这么说,”戚尘勾起唇,改不了天生一颗爱看乐子的心,“若新的帝君也做了违背规律的事……”
“那便重复这一套,破而后立,乱后归一,自古都是这样。”
“谢大人很懂啊,看来这一千年没少学。”
谢春泽摸了摸怀里小鸟的脑袋,“做帝师上瘾,发现规律再参与其中更有趣,你说,咱们家孩子由我亲自教,能不能在将来的帝君争霸战中获胜?”
“不好说,”戚尘眯眼,“老十天生这么好命,傻鸟有傻福,他家的鸟会不会压咱们一头?”
谢春泽不敢说了解十殿下,却十分了解自己师弟,这个从小理想就是长大后能吃饱睡好天天开心的傻小子。
养养傻孩子得了,想培养帝君,下辈子吧。
“注意一下其他皇子,我师弟那儿不用管,他家的最没可能。”
“哦,”他顿了顿,补充,“二殿下家的也不用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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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鸟生长得很快,在各位皇子殿中教养了个把月,纷纷入学。
这天小考过后,家里两个孩子的成绩单送到了沈越冥手上。
他痛心疾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爹不求你们跟帝师殿里那三个一样长脸,但不能连你们二舅家那个傻子都考不过啊!他今天笑话死我了,都给我站好!翅膀收起来!别交头接耳!”
凌无朝把两个孩子往身后护,“沈郎,你太凶了,一次小考而已。”
“这是一次吗?我是不是说了,咱们练武的,文考不跟别人比,就跟你二哥家的比,他家那傻小子一看就好搞,就这还给我屡战屡败!”
凌无朝用翅膀包住两个孩子,皱起眉,“沈郎不要为了发怒而捏造事实,咱们五次里胜了三次,只是两次没考过而已,不算屡战屡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