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盛元卖画赚不到钱,他心气高,把画当亲孩子,附庸风雅的不卖,人品不好的不卖,不懂画的不卖。
碰到有客人通过贬低画作的方式砍价,他会愤而收摊,手中画作宁肯烧了也不贱卖。
后来他把画都藏在家里,出门去做工。
又因为弯不下腰奉承、厚不下脸皮骗人,每天不是得罪老板就是得罪客人。
钱赚得艰难,一身倔骨头磨得满是裂纹。
萨谟很不看好他们,流浪的魔修大侠和落魄的凡人书生,既没有优渥的生活,又不能久伴,住在凡人城里还要遭凡人白眼,他认为岑川是自讨苦吃。
可两人日子还是过下去了,没多久,女儿出生,随着女儿长大,他们需要换一个更大的房子。
两人整合了一下手上的钱,挑中了一个邻近学堂的房子,岑川那时还在魔域跟萨谟呛声,她家日子分明越过越好。
搬进新家没多久,女儿生病了。
急症,大病,没有大夫愿意治,怕治不好坏了招牌,唯一一位愿意试试的,狠心开了最贵的药方,那药有价无市,需要短时间内拿出一大笔钱。
成为魔修之后,岑川太久没生过病了,想象不到凡人小孩的身体有多脆弱。
看着女儿呼吸微弱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珠小声说好疼,她的心跳得很快,脸变得煞白。
她把颤抖的手放到女儿心口,魔气不受控制地源源不断向外涌出,把大夫吓了一跳。
她有充盈的魔气,强悍的力量,可这只能保护自己,对凡人来说毫无用处。
她和温盛元各自去筹钱,她实在没有办法,求到了萨谟面前。
萨谟拿钱、找门路买药帮了她,也差点骂死她,在她家里戳着她心窝子嘲讽,让她承认今天这样都是自找的。
萨谟不希望他手下的魔修跟任何魔域以外的人交往。
岑川以前都怼回去,这回只低头受着,情到深处还抹着泪给山主磕了一个,说女儿醒了就认他当干爹。
给萨谟气得两眼一翻,当晚回了魔域。
女儿大病,是岑川对没钱的时候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
“后来啊……阿元就有钱了,生意越做越大,还了老萨的钱,给家里换了一个又一个大房子,小岱也没再生过病。”
岑川确实困了,靠在墙上打哈欠,又强撑着睁眼。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他出事,我们才在一起十多年。”
“成亲前我都想好了,少说也能相守个五六十年,要是小岱过几年可以觉醒灵田,那算我赚了,几十年之后,我跟女儿一起送她爹走。”
岑川习惯了有家,很怕再次变得寂寞。
她看起来太困了,凌无朝让她先去休息,他这边请鸟群帮忙找一下,看哪里有温盛元的踪迹。
走前,凌无朝询问了镇长家的地址,岑川送魔皇到门口,哈欠连天了还不忘调侃他,“要去接你那个俊小弟了?”
凌无朝轻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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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啊呜呜呜呜呜——!”
镇长家门前石墩上,一声痛号惊醒了树上睡觉的鸟。
沈越冥跟赵大天并排坐在外面,赵大天正锤着心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懂吗?小弟,我是真痛啊!”
“我从小就有梦想,长大要开一家繁州城最好的酒楼,我爹娘走了,就给我留了那点钱,全投进去了。”
“那些楠木是我亲自挑的,一根一根看过,绝对是最贵最好的木材!”
“我请他姓温的给我盖酒楼,他温老板搞建筑在当地多知名啊,而且他还有门路见到金蛸,说是能给我的木材开光……”
赵大天抓着沈越冥的胳膊,声声泣血,“我是真没想到,完事了里面全是烂木头,那我的楠木呢?我的贵木头呢?他给我弄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