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朝一言未发,沈越冥却自顾自地脸热,恼怒,念念叨叨,抢过凌无朝的水杯,灌了自己五杯水,背过身平复心情。
等他终于平静下来,回过身准备心平气和地教育好兄弟,却发现凌无朝早就趴在桌上睡熟了。
入夜,两人走在郑府前院,听仆从说,少爷跪到下午,从老爷手里领了新试卷,认真作答到天黑,刚刚才与书童离开去吃饭,少爷这回准是知道错了,恰逢新先生入府,要拿一张高分的试卷来哄老爷开心。
沈越冥瞅准书房的方向,笑道:“走吧凌先生,不等明早了,今夜先把他的答卷批了。”
凌无朝刚被叫醒,人还有些呆,走路很慢。
沈越冥快走两步发现他没跟上,又折返回来牵他。
书房空无一人,没有亮灯,作答好的试卷就放在桌案上。
“快来,凌无朝,我觉得这郑公子是个挺有思想的……”
沈越冥放出一簇照明灵光,兴致勃勃过去看试卷,声音戛然而止。
凌无朝还犯困,在门口站了会儿,见沈越冥面色不太对,走近问:“怎么了?”
沈越冥让他自己看。
凌无朝困意尚存,脑子放空,轻声念了出来:“蜜蕊不曾沾湿露,嫩桃今始遇破招。来如疾风摧花。径,去若骤雨洒林梢……”
“娇音婉婉承恩夜,媚语咛咛载欢时。玉柱乍挺翻红浪,长龙直捣……冲云霄?”
直到念至最后三个字,凌无朝才反应过来这郑公子在试卷上写了什么。
他跟沈越冥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忽听屋外传来声音,沈越冥眼疾手快灭了灵光,把试卷归位,抓着凌无朝躲进身后一人高的木柜里。
下一瞬,门被踹开,两人激吻着进入书房,黑暗中撞上桌案,书卷落了满地。
“唔……锦安,小心你的膝伤……”
“阿潼,阿潼,专心些,莫要虚度自习的好时光……”
书桌吱呀作响,听声便是疾风骤雨,玉柱长龙。
白日一见,实在想不到这郑公子猛如豺狼。
柜子就摆在书桌旁,隔着这么一扇木门听他俩上自习,沈越冥心觉尴尬,好在这柜里空间够大,方便他们抬手捂耳。
他刚要动作,凌无朝就紧紧牵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沈郎,我说一件事,你不要害怕。”
“我在门口看得很清楚,书房里根本没有这么大的柜子。”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沈越冥脊背一寒,霎时被整团鬼气包裹。
几只骨瘦如柴的冰凉手指缓慢从黑暗中探出,满怀恶意地抚摸这两具温热的躯体。
余光闪过几张可怖的鬼脸,耳畔传来冰凉的吐息,有什么东西攀上了他的背。
沈越冥屏住呼吸,闭上眼准备往好兄弟怀里钻。
他怕鬼的毛病犯了一千年,也不是打不过,却回回碰上了就想躲。
他大概这辈子都克服不了这份恐惧。
直到带着寒意的声音幽幽响起,“新来的教书先生?好年轻啊……你们懂得多么?让我来考考——”
沈越冥一拳揍了过去。
克服了。
吓他可以,考他,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