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冥朝他脸上看了眼,问:“你哪位?”
褚玉灼把腰牌解下来举到他眼前,让他看上面的刻字。
沈越冥这才恍然想起,“哦,是你啊。”
褚玉灼笑道:“沈师兄向来不记得我,看来无论多大的事,都不能让我在你心里留下痕迹。”
“脑容量有限,不记死人。”
沈越冥绕开他要走,一副不恨不怨,云淡风轻,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褚玉灼的笑在脸上僵了一下,握着红腰牌的手攥紧,快步跟上他,第二次朗声叫,“沈师兄!”
沈越冥没停步,“有事说事,大家都挺忙的。”
“沈师兄不想跟我叙叙旧?”
“我跟你又不熟,有什么旧可叙。”
“我给落仙洲、给你带来那么大麻烦,你这一千年没有经常想着我?那可都是我做的。”
沈越冥止步。
褚玉灼眸光微动,唇角肉眼可见地挑起来,期待他的反应。
“落仙洲遭劫是既定事实,谁来做都一样,大家只会记得劫难,不会记得造劫的人,不光我,落仙洲上根本没人记得你。”
沈越冥笑了笑,“就像话本里那些没记忆点的反派,你存在的作用就是给主角制造磨难,而你本人,过眼就忘。”
他启步要走,褚玉灼攥紧玉牌,挡住他的路,站在他面前,呼吸粗重,全身颤抖着开口:“好……你不记得我,有一个人你总不能忽视,你有没有想过,当年仅凭我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小褚,怎么在这儿?”一道声音响起,是谢春泽殿里的谢锦,“神君要的折子整理好了吗?”
褚玉灼急忙把腰牌挂好,恭敬道:“好了,我立即给神君送去,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顺路。”谢锦睨了他一眼,“你尽快,神君要得急,别浪费时间在这些闲谈上。”
“是。”
“对了,”他刚走两步,谢锦叫住他,“神君说了,再熬一阵子,将你提拔到帝师殿。”
褚玉灼惊喜,“多谢神君!”
谢锦收回视线,对沈越冥说:“这是神君下面一个小官,跟对人,能少走很多弯路。”
“他是师兄的人?”
“嗯,”谢锦微笑,“沈公子来这儿是干什么?”
“举报我师兄不下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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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冥这个小兵的时间很自由,到点解散。
黄昏时分,他等在帝师殿外不远处,接凌无朝下学。
帝师殿内缓步走出一个银发身影,垂着眼,看起来呆呆的,落日余晖映洒到腰间的金牌上,反射出金光,那是他身上唯一还亮着的东西。
果然再活泼可爱的小鸟,被灌输一整天无聊的知识,也会变得灰扑扑的,双目无神。
他叫了一声,凌无朝立即抬眼,看到他,红眸瞬间亮起来,小跑着扑向他。
“沈郎!”
沈越冥张开双臂,和他抱了满怀。
凌无朝抱紧他不撒手,整个人埋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今日在学堂和帝师殿里的见闻。
沈越冥听着,不经意抬眼,注意到帝师殿楼上一扇开着的窗户,一个眉目冷沉的男人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那男人灰发金眸,一身银灰色华服,沈越冥耳边听着凌无朝的描述,知道这便是老帝师,第一天就给了年轻的小殿下一个下马威,拿着戒鞭教他尊卑礼数,让他向师长奉茶。
“我奉了十次,他总说不够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