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被人注视的感觉,谢春泽倏地睁开眼,还未转身,余光看到一抹银灰发的高大身影,脊背便已窜上一股冷意。
他迅速披衣下榻,因为腿部肌肉酸痛而踉跄了几下,很快跪在男人脚边,恭敬道:“老师。”
“嗯。”
男人沉沉应了声,离开床边,转身到桌前坐下。
谢春泽起身上前,熟练地为他沏茶,跪在他腿边,双手抬高奉上。
见男人喝了,他松口气,仍不起身,询问:“老师何时来的?”
“半夜。”
谢春泽全身一僵,强作镇静,回道:“闹得凶,污了老师的眼。”
男人冷淡的视线瞥了眼床榻,金眸中闪过一丝讽意,“一身脏血的贱种,情事上凶蛮,不奇怪。”
说着,抬手轻轻掠过他的头顶,没触碰到他的头发,权当摸了他的头,“辛苦。”
谢春泽微微低头,“分内之事。”
男人垂眼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一只脚,鞋底碾上他的大腿,“春泽,你只低了头,腰板挺得太直。”
“老师鞋面脏了。”谢春泽当即弯腰,用干净的袖口替他拂净鞋面。
男人满意地收回脚,“坐吧。”
谢春泽在他身旁坐下。
“听说老师午后要正式开始教养十殿下?”
“嗯,昨日见了那孩子,跟帝君少年时很像,只是可惜了那双眼睛,染得脏红。”
他的眸中同时闪烁着赞赏与厌恶,谢春泽垂眼,不直视他。
“毕竟是帝君亲子,血脉纯粹,是会和他少年时仿像,至于眼睛……渡劫期间出岔,这是我们预料过的风险。”
男人撩起眼皮,观察他的表情,“说起风险,你那个师弟倒是很有本事,千年前便坏我一回好事,千年后又撬了皇族的好苗,你这个当师兄的,不曾自豪?”
谢春泽额前肉眼可见地冒出冷汗,抬袖轻拂。
“老师别吓我了,我哪敢自豪,只怪他千年前年纪小,不识好歹,千年后又初尝情事,收不住心,我每日担惊受怕,生怕他惹恼了老师。”
他不光额前冒汗,脸还泛白,呼吸都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男人满意地收回视线,指节轻叩桌面,“别怕,春泽,你为我办事得力,你师弟的罪,不连坐你。”
“只是我听说,你想让他入帝师殿。是要保他?”
“是,毕竟是我带大的孩子,多少有些感情,我想把他调教得让老师满意,兴许能将功折罪。”
“可惜他不领你的情,去了老二麾下,做一个绿牌小兵,跟当年一样,拒绝我给他的飞升,做肮脏的魔头。”
男人嗓音微冷,“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还要保他?”
谢春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慌忙跪地,“老师,饶我师弟一命!他太年轻,我还不曾好好教他,给我些时间……你曾经也欣赏过他,我会让他把落仙洲拱手相送。”
“春泽,我把你的骨头打弯磨碎,才教养出今天这样听话的样子,你对他,舍得那么打磨?”
“……舍得,请老师再给我些时间。”
“好,我帮你一把,你若能把他打磨出来,我便既往不咎,”男人起身离开,“只怕他没你的骨头好磨。”
直到脚步声远去,谢春泽都维持着恭送的姿态,长跪不起。
戚尘懒洋洋地下榻,玩着自己胸前的宝石,站到他身边,“跪久了,还起得来吗,谢大人?”
“暂时起不来。”谢春泽皱眉,“抽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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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越冥一身武艺,当小兵轻轻松松。
他有一千多年的底子,自己还带过徒弟,凌轩再严格,在功夫上也挑不出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