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笑盈盈又唱:“夫妻交拜!生死与共,白首不离!拜——”
李明月与长孙姑娘内心皆是一震,身体不由轻颤,虔诚地面对面拜下去。
礼官高高唱和:
“礼成——”
“礼成————”
“礼成——————”
“礼成————————”
一声声唱和传下去,冀州的上空,漫天花火。
礼成。
新郎新娘入洞房。
……
苏珏自从兖州劳军归来,在长安的名声有了一丝改观,权力也是水涨船高。
楚云轩交到他手上的监察处,更让他手中握着一声令下能号动手下百人的实权。
对此,苏珏还算满意。
不过,楚云轩就没那么顺心顺意了。
前朝,文武百官依旧为近日那举动越发频繁的贼人烦忧。
本来在慕容清放火烧山之后,贼人们有所收敛,谁曾想因为俗言诗愈发盛行,那些贼人竟死灰复燃,又开始与朝廷挑衅。
普通百姓尚且议论纷纷,更逃不过关注此事的有心人的眼睛。
为了平息议论,王将军受命前去捉拿贼人,不料却无功而返,节节败退。
而那些贼人经此一战,似乎分毫无损,甚至越发张狂,他们砸了官衙的大门,并放言西楚的满朝文武皆是废物。
即使其主要针对长安城中大小官吏,依旧令得习惯于安逸的百姓人人惶恐不安,长安城里民怨四起。
在这之后,朝堂的风向忽然一变,那些本就是极少数的反对冀州王拥兵自重的大臣们终于弱了声势,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若要解决作乱的贼人,恐怕非要冀州王动手不可。
于是,每日上奏的折子雪花般飞上楚云轩的案头,只等他圣口裁决,让冀州王出兵讨贼。
而无论是臣子的当朝直谏,还是上疏请示,皆是被楚云轩不动声色地按下。
推恩令是他亲自下旨,削减军权也是势在必行,只要他旨意未下,李元胜便不能贸然出兵。
况且,诺大一个西楚,难道还非得他李元胜不可吗?
只是,如今且不说民间流言蜚语不绝,时日渐久,连大臣都有了不满与疑心,此事终究是不可久拖。
高座之上的君主眸光微沉,可神色依旧带着几分从容笃定。
正如老练的渔夫垂钓江边,思考的自然不会是如何应对鱼的反击,而是今夜该如何料理才会滋味鲜美。
处理完今日的纷杂政事,已是月上柳梢头,楚云轩从政务中抬起头来,按了按眉心,脸上微微带了些疲惫之色。
抛开一切不谈,作为君主,他称得上勤勉。
楚云轩转头望向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于是站起身,照例整了整衣襟,信步走了出去。
“不必跟随。”
他道,也照例制止了中贵人灵均的侍奉。
于是中贵人灵均便知晓,今夜陛下又要去寻那位慕容大人了。
另一边,苏珏已经用了晚膳,百无聊赖倚在门边,望着天空从晚霞染就的绮丽的金紫色渐渐黯淡、昏沉,直至全黑。
自从劳军回来这近乎已经成了他的日常,在这终日冷寂的深宫里,连时间的流淌都是无声的。
除了天色的改变,再没有什么能提醒他时间的流逝,他又在此地被困了多久。
此刻微风轻拂,珍珠卷帘微微颤动,重华宫内一片寂静。
苏珏回过神来,他整理衣冠,步履缓缓,回到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