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坐在陆明的身侧,语气温柔舒缓,“小苏元特意留给你的,吃些甜食,心情会好一些。”
“苏先生,我不怕死,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死这么多人……”
陆明接过还热乎的海棠酥,面对苏珏,他不自觉的说出了心里话。
“因为人心不足,天下不定。”
苏珏的声音很轻,却让陆明醍醐灌顶。
“苏先生,我,我是不是……”
“小陆明是英雄,待回了冀州,我们一起给你师傅新婚祝贺,好不好?”
苏珏的眼里满是憧憬,陆明被他带动,顿觉心情开阔。
是啊,他还要喝师傅的喜酒呢。
子时三刻,苏珏被请到了李书珩的营帐里。
他刚一进去,李书珩便起身热茶。
二人有许多话想说,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报——!"
斥候的马蹄声撕破黎明,惊飞了檐下避寒的麻雀。
李书珩展开军报时,苏珏看见他拇指在蜡封上顿了顿——那是冀州特制的青麟纹,纹路间还凝着北疆的寒霜。
"本王与父亲先行返回冀州。"
李书珩将密信凑近火把,跳跃的火光在他眉骨投下深深阴影,"苏先生,还请你与明月一起清点粮草,伤兵就地安置。"
他突然笑起来,"待回了冀州,本王与苏先生再彻夜长谈。"
“好,一言为定。”
残月西沉,苏珏站在城垛前望见李家父子的马队化作天边黑点。
小苏元沉默着往陆明的手里塞了个温热的油纸包,转身时甲胄擦过墙砖,发出生铁相撞的铮鸣。
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关外沙丘上零星立着几杆断旗,在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阵亡者未及收回的手。
……
三千玄甲军一路开拔,一路畅通无阻。
他们出了嘉峪关,继续往冀州行进,路过菩提城之时,菩提城却城门紧闭。
刺骨的寒风风裹着碎雪扑在玄甲上,李元胜的白须凝着冰碴,每说一个字都似在嚼碎琉璃。
菩提城箭楼檐角的铜铃早被摘去,空留十二道铁钩在风里摇晃,像极了楚云轩悬在登仙楼的十二盏人皮灯笼。
"开城门!"
李书珩高举虎符,青铜螭纹映着残阳,折出森冷寒芒。
城头守将忽举铜镜,蟠龙纹镜框将夕照聚成利刃,直刺人眼。
李书珩以臂遮目,却还是从指缝间窥见铜镜边缘刻着的蟠龙纹——那是御用之物。
"圣谕!"
守将的嗓音被朔风撕成碎片,"冀州玄甲军擅离驻地,自立朝廷,反心昭彰,就地正法……"
伴随着守将的喊声,鲜卑人的战鼓已震得地动山摇。
原来那日嘉峪关上的节节败退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们竟还有后手。
如今他们兵力不足,之前又经历苦战,此时围剿,事半功倍。
想通了其中关窍,李元胜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铁锈味:"好个回马枪!"
李元胜话音刚落,陆羽的连弩破空而至,箭簇撞在铜镜上迸出蓝火。
少年参将的吼声混着马蹄声冲阵而来:"王爷!末将愿为先锋!"
"允!传令!后军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