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诊所在繁华的曼哈顿区,华尔街百老汇,两个多姿多彩的名词,但都和他没有关系。
边旭被收监、邬薇春康复后进了精神病院,而他无家可归。出国竟然真的成为了他唯一的出路,于是他看繁华热闹不再是以前的憧憬,而是将他的孤独击碎的元凶。
邬薇春口中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住在曼哈顿昂贵的公寓里,他声泪齐下地抱住了多年不见的儿子,哽咽地述说着他的思念。
父亲和母亲在他的人生中是一道单选题。
边城很快就发现了边昼的不对劲,到纽约的第一年,他没法上学,不是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在看心理医生。
高三目睹的那一幕一直困扰着边昼,他甚至想如果自己不出国,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内疚让他崩溃。
他经常做梦梦见倒在血泊里的邬薇春,边旭像个孩童一样睡在奄奄一息的邬薇春旁边。屋外警笛鸣叫,破门而入的警察将边旭用手铐铐住双手,他看着边昼,嘴唇翕动。
三个字——对不起。
那一幕成为了边昼的梦魇。
他多次申请探监以及作为家属写谅解书反而都被边旭拒绝了。
父母关系如何、边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平时兄弟相处如何……
这一切都是应拭雪关心的,她告诉边昼原生家庭会导致许多悲剧上演,而她们做这些研究是为了总结经验教训,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前一段时间边昼因为疑似感染所以见面的事情延后到了今天,他一一回答着应拭雪的问题,直到听见咖啡店里有人说“小心”。
回头便看见了沈校予。
“小心。”
有个取餐的人一转身差点和走路不看路的沈校予撞上,好在她反应够快,侧身躲了一下没被咖啡泼到。
只是这动静还是让咖啡店里的客人纷纷看了过来。
屏幕上已经显示了她的取餐号,沈校予扫了一下二维码,店员例行公事地询问打包还是现在喝。
“打包。”沈校予用余光看见了边昼他们朝这里看的目光。
回到咖啡店,沈校予脑子还有点乱,方才咖啡店里听见的那句话对沈校予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叫他哥杀了他妈?
他说的那些还是中文吗?
沈校予对他哥哥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见过匆匆一面的一个帅哥,至于他妈妈,她记得是个很严厉的妇女。
谢师宴那天发生的一切又一点点变得清晰,可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沈校予又有点想不起来了,都怪自己那时候喝了点酒。
她陷在回忆里,没听见艾青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没得到沈校予回应的声音,艾青颖抬手在沈校予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你刚说什么?”沈校予回过神来。
艾青颖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过一段有个学术交流会,估计教授要带我们大家一起去。”
“挺好,我们又可以去吃自助了。”沈校予应和了两声又神游宇宙之外。
艾青颖难过:“我不想去。”
吃完饭,艾青颖晚上还要跑蛋白胶,沈校予用电瓶车把她送回了生物大楼。夏日白昼漫长,沈校予回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过来的方向,太阳还高挂空中,她思忖了片刻,把电瓶车推进车棚里,从包里翻找出自己的卡,跟着艾青颖一块儿上了楼。
艾青颖进了实验室,沈校予去了办公室,电脑在她下午去代课前就没有关,她先把签到表放到关睿办公桌上,又编辑消息向关睿简单汇报了一下今天代课的情况。结束后,她意识到走廊上静悄悄的,忽得自嘲了一下,她在期待边昼的出现吗?
拿起书包关了电脑,沈校予从办公室里离开。
自己披星戴月不知道走过多少遍的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了。
墨蓝色大举攻占天际,只留下天边最后一点橘色的余晖在挣扎。沈校予开着电瓶车到了单元楼下,朝着楼门走去,她低头在包里翻找门禁卡,一道影子被拉长斜斜地落在她脚边。
边昼听见脚步声抬头,似乎是好几次这样抬头但又落空了好几次,一开始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期待,可在看清她后,他表情尽可能地装出很自然。
沈校予和边昼坐在楼下喂蚊子,小区里乘凉的老人倾巢而出,聚集在小区门口聊天说地,从国际形势到农业发展、从政治博弈说到菜场菜价。
小区里路灯亮起,很快就引来一只飞蛾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