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见宋知念没有继续提问,便也没有多待,他边说边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除了复健和做必要的检查外,傅瑾承也不太喜欢外人多待。
他们这些医生大多是在做完检查或者是治疗后,回到楼下的工作室内进行数据记录。
“念念……”
傅瑾承犹豫了会,还是问道:“能不能,不出去?”
冰敷袋还敷在他的脸上,令他的说话都有些含糊。
她们想让他活着,那他就愿意活着。
但是——
傅瑾承抬起手,外面的阳光透在他的指尖,竟恍惚间让人生出了种通透感。
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见到阳光。
曾经的他愿意去追逐日出,而现在的他却只向往着落日。
落日是一天中天地最后的光辉,在那般灿烂盛大的余晖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他厌恶阳光,更厌烦那些光下的,认识或是不认识的人看他的目光。
落地窗的旁边就有把雪茄椅,宋知念靠坐在雪茄椅的扶手上,这样的高度恰好让她只比傅瑾承高了半个头。
她拍拍傅瑾承的肩膀,安抚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出门,所以我不带你去其他不熟悉的地方。”
宋知念本来就没有那些要一蹴而就的想法,除去身体上的原因之外,傅瑾承的其他问题完全就是日积月累起来的。
“我带你去我店里。”宋知念眨眨眼睛:“你上次应该有看到过我的一楼有个屏风吧?”
或许是为了纪念曾经的文青梦,宋知念在咖啡店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刻意在一楼和二楼一角窗边用屏风隔出了两个休闲区域。
傅瑾承仔细回忆了一下,有些挫败地摇摇头,遗憾道:“我忘记了。”
他虽然在门口待了很久,也刷过很多次点评里关于她店的评价。
但他毕竟只去过宋知念店里一次,而且那一次又是发作了痉挛,记忆之中已经不太回忆得起来她店里的其他布置。
“那是我给自己留下的角落,里面不会坐客人,隔着屏风也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宋知念拿出手机之中拍摄的照片,抵到傅瑾承面前。
“你看,就是这样的。”
那是一处古色古香的角落,红木的桌椅,旁边还配上了小茶台,身后的博古架上放了些明清时期的小摆件,一旁的书柜里放满了各类的书籍。
用面前的鎏金黑漆屏风一挡,里外就成了两处不同的空间。
“后天去好不好?”
她一步步引诱道。
“新来的小姑娘还没上手,我最近会很忙,店里最近缺不了人。”宋知念见傅瑾承面上还有犹豫,干脆道: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你明后天也可以继续在家里,让谢医生先给你
安排些基础的复健计划。”
软的她也说了,硬的她也说了。
他要是还不愿意,也就算了吧。
傅瑾承听得懂她的话中之意。
那些渴求的贪婪与内心的自厌在一时间涌上心头,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求,也无法压抑对于光下的自卑和自厌。
傅瑾承思索了片刻,终于低低地说了声好。
并不是欲望战胜了自厌,也不是他终于不再惧怕。
只是单纯地,他想看见她。
日依旧是日,月也依旧是月,日升月移,夜晚被阳光所驱逐,天空与大地的交界之上透出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