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幸再次吃到,味道是一如既往得美味,果然看人不能只靠表象。
施令窈还是觉得诧异,眨了下眼睛,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暖洋洋的,藏不住的满足变成笑意,在面上渲开,“排骨香嫩,山药软糯,汤汁浓郁,不需要主食,我能吃完这一盅。”
“御景苑的厨房我不太熟悉,如果放点羊肚菌和玉米进去,味道会更鲜美。”段祈安趁她不注意,把那片她已经不屑一顾的吐司收起来,径自丢进了垃圾桶。
她撩开眼帘,笑眯眯着说:“味道已经很好了,不比外边的专业厨师差。”
闻言,段祈安扯出一抹笑,不动声色地吁出一口气,骤缩的瞳孔俨然全是放松。
大学毕业至今,快六七年的时间,他下厨的次数寥寥无几。汤不如小菜好把控,刚才放各种调味料时都有些心里没底,生怕忙活一通,结果还不如直接吃吐司来得实际,那就真的是闹笑话了。
洗了点心盘的手还湿着,水珠顺着掌心滑落到地板上,他浑然不觉,歪头认真看着对面同样专心的女孩子。
施令窈捧着碗狼吞虎咽,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了,看着就像是三五天没吃饭,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亏待她了。
蓦地,远处的客厅传来哐当一声,在宽敞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紧跟着便是莲姨趿着拖鞋从楼上跑下来的声音。
只是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入眼的大片明亮,使得脚步不自觉停滞下来。
莲姨俯下身,偏头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一脸震惊,“大少爷?您不是在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着说着就已经在悄然中靠近,中岛台上吃了一半的排骨汤,让她骇然到五官都皱在一起,“少奶奶这是饿了?可以随时吩咐我的啊,怎么好劳烦少爷亲自动手?”
汤盅里只剩下几块山药,施令窈没忍住打了个饱嗝。
饱餐一顿后的困顿感陡然来袭,她懒洋洋地摆摆手,对莲姨说:“他突然回来,说是给我加餐,就没想着叫你下来。”
就在这时,刚在客厅闯了祸的斤斤加入到三人相对而立的氛围中,先是围着莲姨和施令窈转了几圈,然后半蹲在段祈安的脚边,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似是在努力分辨面前这系着芋泥紫围裙的人究竟是谁。
其实不止斤斤,不久前施令窈也是觉得陌生,就连莲姨此时此刻也在悄摸着小心打量。
段祈安身高腿长,有着漂亮蕾丝的围裙放在他的身上,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他扯开身后随手系上的腰带,不料越着急,动作越乱。
莲姨跟向姨一样,在段家待了快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段祈安进厨房。
她的视野里,少奶奶贝齿轻咬下唇,笑眼灵动,一瞬不瞬地瞧着一贯遇事不乱、处变不惊的大少爷难得展露出来的笨拙,摆明了是一副新婚夫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甜蜜模样。
莲姨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多余,赶忙轻手轻脚地去了客厅,把斤斤调皮玩耍时,拨落到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而后重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片刻,段祈安终于顺利取下了围裙,施令窈身子往前倾,仰起素净到温顺的小脸,情不自禁地问:“你之前说是为了我特地赶回来的,真的吗?”
虽说这个问题,她已经询问过一次,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纵使两个人一早就达成了试着培养感情的共识,但除了身体接触外,看起来还是跟搭伙过日子没什么区别。
况且,她哪有那些动辄就上亿成千万的项目重要啊,所以不怪她会好奇着去确认一次又一次。
段祈安敛着眼眸,再抬眼时,正把锅碗瓢盆往洗碗机里收。
其实从吩咐程屿订票,再到落地荣京,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是否存在着不妥,现在经由眼前的人两次三番提醒,他才很迟钝地觉得疯狂。
施令窈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兀自端起水杯,继续乐此不疲地问:“你干嘛不说话啊?”
约莫过了十秒钟,段祈安面上依旧不见情绪波动,幽幽出声,“是真的。”
施令窈一下子肉眼可见开心了不少,就连脚尖都怼在了一起。她用掌心托着腮边,嗓音细腻婉转,“谢谢你帮我解决工作上的麻烦。”
段祈安的呼吸变得缓慢,态度古井无波,“为什么会联想到是我插手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施令窈从高脚椅上下来,绕过中岛台到他的面前,递给他一个晦涩不清的眼神,“这种事情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非常稀松平常,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隔着一条网线,你也没法知道那边的人是谁,更没法预估解决完是否又会有新的变故出现。”
“我是第一次经历,除了施董,我的身边恐怕只有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她的话里难掩赞美,全都是对他能力的肯定。
段祈安迅速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语调不紧不慢,“稀松平常?”
说这话的语气,听着有点怪怪的。
施令窈仅是想表达任何一个公众人物都有可能会在某一个瞬间成为舆论中心,被质疑、被辱骂、被评头论足,这次摆平了,保不齐下一次会变本加厉地再来上一遭。
她将水润的唇抿成直线,瓮声瓮气地说:“对啊,我承认这次我有那么一点点小难过,但一回生二回熟,经历得多了,我一定会变得无坚不摧。”
兀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