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窈同样口齿不清,嗯了两声。
她不比关寂舒好到哪里去,虽说没再打算躲着,但她在下楼前还是刻意装扮了一番,不算夸张,只是从段祈音那里借了副无框眼镜戴着。
没成想,从坐在客厅里闲聊时就想法设法避着的法子,到了吃饭时彻底前功尽弃。
施令窈屈指顶了顶眼镜,手中的筷子只往面前的那盘莴笋里伸,不管做什么都是低着头。
期间段祈安夹了很多菜给她,都被她视而不见,以至于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段祈安过。
蓦地,放在手边的手机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施令窈桌下的两只脚怼在一起,腰背挺得僵直,很是机械化地伸出手臂,滑动解锁查看消息。
【闻初:禁区法则首发周边的打样出来了,你在不在家?我给你送过来,你顺便把工作室微博抽奖的那几本签名版漫画册拿给我,省得你邮寄了。】
这条消息对于施令窈来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完全没犹豫,迅速放下了筷子,拿着手机起身时,依旧低埋着脑袋,说:“那个我吃好了,工作上突然有点急事,我先回书房了,你们慢慢用。”
步子迈得又快又大,没几秒钟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白妩一反应过来,就招手唤来莲姨端来一盅番茄牛尾汤,对段祈安说:“儿子,你把这个给窈窈送上去,她都没吃几口,别到了晚上又饿得难受,有天大的工作也得先吃饱饭。阿音跟淮枭饭前也说要忙工作,着急忙慌就一起走了,轮到窈窈又是,这可不行。”
段从闻赞同地点点头,“把那份山药饼也一起拿上去给窈窈。”
段祈安情绪从不摆在脸上,但他也知道,除了老段和白女士,其余的几个全都各怀心事。
他不慌不忙地端着餐盘上了楼,书房的门一经推开,入眼的是施令窈叼着片吐司,正在电脑前忙碌的身影。
这个画面实在滑稽,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叩了叩门,含笑开口,“那一大桌子有一多半都是你喜欢吃的,却偏偏躲到楼上来吃面包。”
施令窈嚼完最后一口咽下去,囫囵道:“我没要躲,是真的有工作。”
段祈安忽然想起楼下餐桌上那碗快被戳成浆糊的白米饭,唇边不由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没拆穿她,不紧不慢地放下餐盘,挪步到她的身后,问:“那忙完了吗?”
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实在累赘,施令窈摘下来,顺手丢到旁边,边比照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边在《呼唤恋人》的漫画册上给幸运读者写TO签。
她瞥了一眼汤盅里冒着腾腾热气的浓汤,吞咽的时候还跟着舔了舔唇,“还有四本要签,等闻初过来,差不多能写完。”
段祈安没再多话,只在旁边安静陪着。
楼下的用完餐,白妩提议要带关寂舒去门口的花园里,看自己亲手种植的万华镜绣球。
往外走的时候,关寂舒落到最后面,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眼远处通往施令窈口中那间书房的楼梯,眉头拧紧,眼睛滴溜溜转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察觉到人没跟上来,白寅脚步顿住,循着关寂舒的视线,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劝道:“别看了,你难道还不死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关寂舒白了他一眼,“刚才吃饭,你有没有发现?段祈安的太太眼神一直躲躲闪闪,收到一条讯息就着急走了,就好像是在故意躲着谁。”
白寅一怔,没想到关寂舒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到了关键时候倒还挺细心的。
作为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人,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在躲你啊。
关寂舒开始乐此不疲地分析起来,“段祈安给她夹了那么多菜,她是一丁点都没吃,你说她该不会是出轨了吧?”
话音刚落,脑门便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没忍住吃痛了一声,“你干嘛啊?”
白寅深深吸上一口气,被这九转十八弯的脑回路弄到有些手足无措,深思半刻,说:“小心人家告你造谣。”
关寂舒吐吐舌,边用掌心揉按着脑门,边弱弱地说:“我就是随后说说。”
同一时间,楼上差点沦为婚姻过错方的施令窈接到了闻初的电话,跟抱着漫画册的段祈安一前一后下了楼。
临到门口,她叫停前面的人,“你等我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有样东西忘了拿。”
再下楼,施令窈的怀里就多了一沓厚厚的手绘稿。
她得意洋洋地对段祈安说:“可不可爱?突然想起来漫卡平台上面也有抽奖,恰好也画完了,就一起拿给闻初。”
出了玄关门,施令窈捏起最上面的那张,递出去,“悄悄告诉你,这张是给关寂舒的,她是所有幸运读者里唯一一个没有提要求的,只说让我随便画。”
“很可爱,那个你最近在绘画上面没再遇到其他的困难吗?”
段祈安算了算,女孩子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在他的面前提出那些古古怪怪的要求了,不拍了,也不摸了。
“没有啊,非常顺利。”施令窈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