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月姐的女人一愣,手中的钢笔悬停。
笔尖在稿纸上晕开,刚刚写下的文本变成浓黑墨点,吞得看不见。
程舒逸摘掉口罩帽子,冲还在发愣的女人轻笑:“十年不见,月姐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去掉遮挡的人露出精致面容,眼眸若星红唇似火。
手工裁制的墨色西服上用金线细绘着图腾,与金色长裙相辉映,看上去贵气又华丽。
时间从不苛待美人。
十年过境,岁月非但没有在程舒逸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还为她褪去眉宇间的稚嫩青涩,沉淀出成熟女人独有的风情。
罗月华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唤了声:“舒逸?你是十年前A组实习生程舒逸?”
见人终于认出了自己,程舒逸笑意更甚,“看来我的变化还不算特别大。”
她视线在办公室环顾一圈,牵着司听白自来熟地在沙发落座。
当初的实习生已经成为行业内的顶端掌权者,罗月华也从最初的分区小组长晋升成了京速报的总编。
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和随处可见的稿纸。
在这个互联网飞速发展的时代,罗月华仍旧爱用钢笔写稿。
墙面上挂着各种奖章和锦旗,日期都已经很久远了,就像纸媒的衰败一样,辉煌高光的时刻永远定格。
“还是有变化的。”罗月华将两杯温水放在桌几上,轻笑着在程舒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变得更加明艳动人,也比以前要成熟了。”
她只比程舒逸年长八岁,发间就已经有了银丝。
罗月华的视线落在程舒逸脸上,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愫与忧伤。
“月姐倒是没有什麽变化。”程舒逸察觉了罗月华复杂的眼神,她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轻声道:“最近新闻多吗?”
虽然现在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网络接收消息,可仍旧有人尽着最大的努力维系着原本的模样。
“老样子。”随口应了一句,罗月华偏头注意到程舒逸身边从进来就没开口也没摘掉遮挡的人,“这位是?”
司听白听见这声问询,她没有理会,因为没有程舒逸的允许。
这是司听白第一次来报社,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程舒逸的过去。
当她进门看见伏案工作的罗月华时。
脑海里不自觉幻想着十年前的程舒逸模样,那个略带有几分青涩懵懂却少年意气的程舒逸。
手背落下一抹热,司听白收回思绪垂眸,看见程舒逸的手牵起了自己的手。
接着,司听白就听见了程舒逸的声音。
“我的人。”
程舒逸牵着司听白的手,开门见山道:“月姐,我想我们俩之间就不需要再绕弯子了,你知道我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今天来,我是想送你个大新闻,独家。”
感受到牵着自己的手不自觉握紧,司听白收拢指节,回握住程舒逸。
同样是一场谈判,但这一次司听白却没有丝毫被交易的冒犯感。
程舒逸牵着她,她们两个是共同体。
办公室里刚刚还轻松欢快的叙旧氛围顷刻间冷了下去。
再次提起当年那件事。
罗月华脸上的笑意消失,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十年了,舒逸你还是没有放下这件事吗?”
十年,很轻又很重的两个字。
是河东到河西间的逆袭计量单位。
是道常年溃烂无法愈合的伤口。
“月姐不也一样放不下吗?”程舒逸盯着罗月华,语气很淡:“别人怎麽误解周昭没关系,但月姐你,应该是最懂她的人了。”
程舒逸的话音落,罗月华脸上的最后丁点表情也消失了。
一句当年,勾起了尘封许久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