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松鹤已经从太医院辞官,转而在城西开设了一间医学堂,广收天下学子,望闻问切,诊脉看病。
易知舟点点头,将目光落在棋局上:“当真不想做官了?”
太医院虽然不是什么紧要部门,可也算是朝廷认证的正派官路,开医馆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了。
闫松鹤笑着摇摇头:“没你官瘾大。”
听出对方的揶揄,易知舟难得无奈地噤声。
闫松鹤手持白子,微微停顿:“眼下大将军一肩挑两职,就不怕锋芒太盛?”
广平王病故,陆云起辞官回乡丁忧去了,眼下吏部侍郎空缺,陛下居然要易知舟顶上,这易大将军也不谦让,竟真的一肩挑起了两份要职,加上他本就武安侯、九公主驸马,在朝堂中更是风头无两了。
闫松鹤有心提醒,易知舟自然听得出来,但,他也有他的顾虑。
“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偏可用之才寥寥,云起丁忧只是暂时,带陛下寻个由头,他很快就能回来,所以,我只是暂替他而已。”
易知舟落下手中黑子,抬眸看向闫松鹤。
只见闫松鹤轻叹一口气:“临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语落,易知舟一滞,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顿了顿才开口:“陛下有心整顿海防,西北边塞绝不能出半点漏洞,否则我此番也不必亲自前往巡视。”
塞防无忧,待海防稳妥了,元崇烨这龙椅,才算是真正的坐稳了,届时,易知舟才能真正放下牵挂。
这一点闫松鹤心里虽然明白,但还是忍不住会替好友担心,但愿事遂人愿吧。
说话间,一个小丫鬟捧着小木匣前来。
易知舟挑眉问道:“什么东西?”
闫松鹤遣退了小丫鬟,转而一扫先前的凝重,言笑晏晏地看向他:“是九公主先前送给柔嘉的话本子。”
易知舟闻言露出困惑的神情。
闫松鹤却双手作揖:“妻兄见谅,柔嘉如今身怀六甲,实在不宜阅读这些淫词艳文,还请你拿回去吧。”
易知舟:······
*
自将军府出来,公主殿下华丽的车辇便朝着西雀大街缓缓而行。
此时已过亥时,街道人烟稀少,车马萧萧。
婆母今日特意筹备了一桌菜肴,元季瑶胃口大好,一一品鉴过后,还兴致极好地陪易夫人饮了一壶玫瑰酿。
此刻酒足饭饱,懒洋洋地靠坐在马车内,反观她身旁的驸马爷,身形笔挺,坐姿如山。
“你明日何时有空?随我一同进宫向母后与皇兄辞行啊。”她见他今日腰间佩戴着一枚羊脂玉佩,便想拿过来把玩把玩;往日二人一起出行,她坐在马车里难免无聊,都会寻他身上的小玩意打发时间,有时候是玉佩,有时候是鱼符,主打一个随取随玩。
可今日,一向好脾气的驸马爷却径直将玉佩从她抽走。
手中空落落的她不禁疑惑地看向丈夫。
隔着马车外昏暗的烛光,她只瞧见他朗逸的下颌,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鹰一般犀利的眸子。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他为何会用这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听守义说,他晌午在西大街遇见松萝了。”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粉嫩的脸颊,她今夜陪母亲饮了酒,淡淡的酒色令她脸上的胭脂颜色愈发浓郁,宛若一朵沁过水的玫瑰,娇艳欲滴。
元季瑶忽而一顿,松萝?
今日一早她去探望柔嘉,柔嘉说自己怀孕后不便四处行走,尤其不方便再去怡文斋买话本子;元季瑶便叫松萝跑了一趟,将自己这些日子看过的、觉得还不错的话本子买了一套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