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夏将喉头的哽咽眼下,笑盈盈地看着哥哥:“哥哥倒是丰腴了!”
元少容害羞地笑了,转而将随身带来的东西指给妹妹看:“我从宿州带来一些你喜欢的吃食,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他挠了挠头,略有些抱歉:“为兄购置这些东西的时候,还尚未听闻府中噩耗,眼下府中治丧,我送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啊?”
他问得小心翼翼。
元知夏只觉得鼻头一酸,急忙摇摇头:“咋么会呢,兄长的好意知夏明白,这些胭脂水粉我眼下用不着,但往后可以啊。”
元少容是个书呆子,能费心买这些送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元知夏笑盈盈地请兄长落座:“哥哥何时到的岭南?”
元少容倒是不隐瞒:“我两个月前就到了。”
元知夏吃了一惊:“两个月前?那哥哥为何现在才来?”
元少容愧疚地看着妹妹:“我,我奉陛下之命,前来岭南热地任职。”
元知夏一愣:“热地?任职?”
元少容这才缓缓道来,得九公主举荐,他如今已进入农事署,专理农种培育一事。
“陛下要在岭南建立全国最大的粮仓,不仅要培育新种,还要广泛试验。我就是来负责育种的···”元少容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妹妹:“岭南热地是最好的育种之地,往后我只怕要扎根于此了。”
元知夏素来知道哥哥的志向,眼下这样的安排,倒真是叫人心满意足:“恭喜哥哥,终于得偿所愿了!”
元少容挠挠头,他细细打量妹妹,她消瘦了许多,从前在闺阁中,她是最灵动可爱的一个,像雪白的兔子生机勃勃。可眼下,一身素衣素裙,整个人清瘦又寡淡,眸子里的生机也暗淡了去,他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知夏,听闻陆大人已经辞官归家了,他·······”
元知夏这才想起来,方才听见仆人通报哥哥来了,她太过于激动,竟然忘了差人去请陆云起同来会面,实在是失礼了。
她急忙起身道:“四爷在家,我这就叫人去请他。”
元少容却制止:“不必了,我此番是为了见你而来。”
语落,他罕见地固执起来:“知夏,你同兄长说句实话,你在王府过得好吗?陆云起他待你好吗?”
一连两个问题,元知夏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做答,为了让兄长宽心,她只好垂眸故作轻快地点点头:“好,我一切都好。”
“真的吗?”元少安一语道破:“你从小说谎的时候都不敢看我。”
语落,元知夏只觉尴尬万分。
元少容却缓了缓自己的脸色:“知夏,从前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叔父为你定下的这门亲事,看起来是不错,但究竟好与不好,你心里最清楚。从前我这个做兄长的无能无用,眼下我虽不见得有多么大的长进,但好歹有官职有俸禄,能自立门户;为兄之所以两个月没来找你,一来确实是因公务在身,二来,我已在热地购置了一所宅院,前几日才安顿妥善,这才赶来王府见你。”
元知夏瞬间眼泪盈眶起来。
元少容眉清目秀的脸上透出坚毅之色:“所以知夏你千万别有顾虑,这桩婚事本就不是咱们自己的意思,眼下哥哥有能力护你,你若是觉得王府的日子不好,或者陆云起待你不好,尽管实话实说,兄长可助你与陆云起离合。”
元知夏吃惊地看着哥哥:“合离?”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陆云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室内的兄妹倆一愣。只见他一身圆领素色襕衫,清俊的眉眼间却有股肃杀之气:“舅兄造访本是好事,可为何偏要离间我夫妻二人?”
他不是在书房吗?怎么来这里了?元知夏紧张地看向陆云起。
可不等她开口,元少容已经挡在她前头:“陆大人此言差矣,《礼记》有云:‘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我观你与知夏闺阁失和,琴瑟不调,譬如同室操戈,何异栖枭于梧?不若效鲍宣之与桓少君,各还本道,犹可全终始之礼,陆大人意下如何?”
陆云起见元少容不卑不亢、还引经据典,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顿觉胸口一滞。
不是说他是个书呆子吗?今日一见分明是巧言令色、巧舌如簧才对。
“哥哥,”元知夏也被他这番话震慑了,忍不住拉了拉元少容的袖子:“我,”
“知夏,你不必害怕,王府虽门第高,但也不见得万事都依他们,你若真有合离之意,我可上书九公主,请她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