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舟长臂微微一揽,便将戴着帷帽的娇俏女子纳入了半边怀抱:当心!
他蹙眉看向她的身后,人潮拥挤中,不乏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子借机揩油。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九公主背后一个贼眉鼠眼之人,犀利的眸光化作一把利剑,吓得那男子瞬间转头鼠窜。
易知舟这才收回视线,清亮的声线响起:殿下出来,为何没带侍卫?
元季瑶张了张嘴,不知为何,他说话的语气给人一众居高临下之感,隔着一层轻薄的面纱,她窘迫又焦灼。
带是带了,只是,只是······
只是一众侍卫都被她们姐妹俩的障眼法迷惑了,此刻还忠心耿耿地守在长公主府门外呢。
易知舟看了看前头的人潮,眉头轻蹙,不欲多言。
当前的情形下他无法与公主保持应有的距离,只能虚揽着她往马车的方向移动。
微臣这就送殿下登车。
元季瑶仓促地点点头,生怕自己与他也被人流冲散了,于是大着胆自伸出手。
易知舟忽觉手臂一沉,垂眸看去,十根素白的细指正紧紧抓着自己小臂上的衣料。
他神色无异,伸出另一只手虚挡接踵而来的行人。
二人一前一后,半拥半立,元季瑶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长公主的话。
九儿若是有心仪之人,大可向父皇言明,婚姻大事,自己欢喜最重要,切莫盲婚哑嫁,枉费了一生好光景。
元季瑶抬起头,透过面纱的缝隙偷偷打量眼前之人。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恰好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泛红的唇瓣,上扬的眼尾,还有轻隆的眉头。
他周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乍闻之下与宫里的月支香有几份相似,细嗅却又有几分不同······
她的一颗心啊,不知怎么又开始砰砰作响,强烈的节奏似乎要冲破胸腔。
面纱下,她努力克制着这股莫名其妙的悸动,倏尔垂眸,感受到那衣料下的手臂肌理紧致,坚硬如铁,她忽然联想到他常年在陇西练兵驯马,可为何肤色依旧如此白皙?与寻常武将须髯如戟之态截然不同!
也不知他的骑射水平与八哥相比,谁更胜一筹?
母妃拿了他的画像给自己瞧,那他究竟知不知情?
喧闹的人群无法抑制少女纷飞的思绪。
二人龟速移步,终于到了紫绸马车的边缘。
驾车的小太监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看见主子安然回来了,他赶紧颤颤巍巍打开车门,慌乱中却连登车的马凳也忘了摆出来。
易知舟一手保持着虚揽的姿势,另一只手攀住马车的立柱。
人流拥挤,踩马凳实际是多此一举。
他略略低头,轻薄面纱的下缘恰好拂过他的手背,他当机立断:形势所迫,还望殿下勿怪。
元季瑶才收回手,还未明白他此言何意,霎那间,只觉得足下一空,自己竟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被他举过了头顶。
啊!她轻呼一声,视野随之发生改变,黑压压的人群倏尔变小。
他居然毫不费力就将自己举上了马车?
元季瑶双膝微微一曲,整个人就稳稳坐在了车板上。
少女惊诧的目光落在易知舟脸上,他可真是···真是胆大妄为!
远处的青柑惊慌失措地挤了过来,看了一眼站在车边的易大人,她急忙向车厢内端坐的九公主告罪: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