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探望时,年氏突然崩溃,抱着李氏,对她们哭了足足一个时辰。
哭她消失的美貌,哭怀孕的各种苦。
哭身边人以为孩子好为名对她的逼迫。
“我巴不得从没怀上过他们!”哭到最后,年氏甚至说出了这样的气话。
显然,她已经从一个牛角尖钻到了另一个牛角尖。
年氏这一哭,乌拉那拉氏她们没辙了。
论年龄,她们三个都够当年氏的娘,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使手段让年氏落胎。
如果年氏对她们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她们还能把她当成是个潜在对手,防备反击。
但现在,一个跟女儿儿子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因为怀孕吃尽苦头,在你面前真心哭求,不是演戏,让你回忆起自己当年初为人母时,也如她一般惶恐不安。
还能怎么着?
当然只能是哄她啊!
现在的问题,不是年氏胡思乱想、怕乌拉那拉氏她们害她,而是乌拉那拉氏反过来担心年氏一时想岔了,自己伤害自己和孩子。
年氏要是想不开出了事,四爷和外头多少都会把责任归到她这个嫡福晋头上。
乌拉那拉氏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年氏这胎放养了。
但她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请年家人再来,只会让年氏的情绪变得更糟糕。
请四爷,年氏死活不让,若四爷看到她现在这副丑陋暴躁的模样,怕是再也不会对她动心了。
到头来,居然还是她们五个“情敌”亲自上阵,轮流陪年氏说话,安抚效果最好。
因为年氏觉得,至少在她们眼中,自己比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些。
这么感天动地的姐妹情,说出去谁会信呢?
然而年氏依旧对肚子里的孩子排斥甚至厌恶,偷偷倒了几次保胎药。
钮祜禄氏私下提议:“几个小的都乖巧可爱,或许侧福晋多看看他们,能缓过劲来?”
当年她和耿氏多喜欢乌希哈啊!
弘历弘昼在胎里就跟姐姐亲,出生后也算学到了乌希哈的几分乖巧。
乌拉那拉氏迟疑,“那就,试试?”
到了这个月份,不管是为了大人还是为了孩子,都只能劝年氏再撑一撑、熬一熬,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些前因后果,乌希哈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想到年氏的某些高论,脸上写着不情愿,“年侧福晋那样,我跟她说不到一起去。”
她可不想再听年氏说什么“重男轻女”“多子多福”,也不想知道年家的几个少爷有多文武双全。
宋氏摇头叹息,“她如今……哎,你见了就知道。”
乌希哈竟然从宋氏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同情。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宋氏这么说了,她还是乖乖喊上弘历弘昼,某日午后去年氏院子里探望。
这时候,年氏这胎已经满七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