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无声地颤抖。
血管瘤的位置一跳一跳地疼,但比起心脏的疼痛,那根本不算什么。
窗外,虚假的风景依然如故——那棵永不落叶的树,那片永不阴霾的天空。
顾寒川盯着那扇假窗户,突然想起真正的天空是什么样子。
自由,原来已经是那么遥远的事了。
第二天清晨,顾寒川被开门声惊醒。
他以为是苏浅浅又来继续她的“治疗”,却看到谢晨阳独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浅浅让我来拿你的签名。”谢晨阳得意地晃了晃文件,“关于你父亲治疗费用的授权书。”
顾寒川强迫自己坐起来,尽管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我父亲怎么了?”他声音沙哑。
“肝癌晚期,已经转移到淋巴。”谢晨阳假惺惺地叹气,“治疗费用很高,不过只要你签了这份文件,浅浅答应全权负责。”
顾寒川接过文件,手指微微发抖。
纸上密密麻麻的条款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自愿放弃所有财产继承权及法律追诉权”。
“这是陷阱。”他低声说。
谢晨阳笑了。
“当然是陷阱。”他俯身在顾寒川耳边低语,“但你有得选吗?你父亲等不起。”
顾寒川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他想起父亲粗糙的大手,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他看日出的温暖,想起大学时父亲省吃俭用给他寄的生活费。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从未向他索取过什么,现在却因为他的无能而受苦。
“笔。”他伸出手。
谢晨阳胜利地笑了,递给他一支钢笔。
顾寒川在签名处停顿了一下,突然抬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能原谅你?”顾寒川直视谢晨阳的眼睛,“你骗了她三年,冒领我的功劳,却能得到她的信任和。。。。。。爱。”
这个词说出口时像刀割一样疼。
谢晨阳的笑容变得狰狞。
“因为我了解她。”他轻声说,“我知道她想要什么——一个永远臣服于她的宠物,一个没有自我的影子。”
他拍了拍顾寒川的脸,“而你,永远做不到这一点。”
顾寒川的手握紧了钢笔。
谢晨阳说得对,他永远无法成为苏浅浅想要的那种人——一个没有自我、完全依附于她的存在。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执着于征服他、摧毁他。
笔尖落在纸上,顾寒川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签下的不仅是财产和法律权利,还有最后一点尊严。
“明智的选择。”谢晨阳收起文件,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他的表情变得阴险,“你父亲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告诉他,你抛弃了他,就像当年抛弃苏浅浅一样。”
顾寒川的血液瞬间变冷。
“你说什么?”
“老人家哭得很伤心呢。”谢晨阳假装同情地摇头,“说没想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