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拧着手指:“哥哥…”
“我没有生气。”
“只是喝不下了~”
他撑着沙发起身:“这四百万…我不要了…”
乔宴说完摸着扶手上楼,霍景盛赶紧放下汤盅,追上了。
半小时后,乔宴被霍景盛放进温热的浴池里清洗路途的疲累。
乔宴突然地感到自己矫揉造作。
乔宴茫然地盯着水面上的雾气。
他觉得困惑,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怎么从前,能让自己开心到跳起来的金钱赔礼,现在不但不能让他感到开心…甚至,让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沟壑、天堑、和距离。
乔宴无意识地轻声“哎”了一下。
薄如蝉翼般的叹息。
却在霍景盛心里凿下雷神之锤。
使霍景盛原本就挂在悬崖上的一颗心,原地坠进马里亚纳海沟去。
霍景盛以为乔宴是面上不显,但心里仍在害怕手术的事。
但他明里暗里去哄时,发现好像并不是。
更像是孕前焦虑加重了。
霍景盛使劲浑身解数,收效甚微。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尤其是在给乔宴称体重时,乔宴的肚子比两周前更显怀了点,但体重却跟两周前持平。
——相当于孩子大了,但乔宴瘦了!
霍景盛让营养师更换食谱,又一个星期过去,乔宴的体重还是不增。
霍景盛这几天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乔宴的手术时间定在孕二十七周。
现在已经二十三周满了。
医院已经开始给他打电话,催促他确认术前住院的日期了。
他原本是打算颖县回来之后,就把人先行接到医院的疗养院。但乔宴状态不太好,他还没来得及向乔宴征求意见。
疗养院的事宜还没敲定,霍景盛又发现了一个不可控的问题——
颖县回来以后,乔宴突然地、毫无铺垫地不爱收钱了。
霍景盛问海柔,海柔觉得这并不是个好征兆。
因为——若无理由,只出于“无缘无故”,突然对原本感兴趣的东西失去欲望——很可能是抑郁症要发作的端倪。
霍景盛听了这个结论后,脸色肉眼可见地青了下去。
大概因了这个原因,很少做梦、又连日失眠的霍景盛,在吃了褪黑素好不容易睡着的当天晚上,突然破天荒地,被无休无止的梦魇惊醒了。
他的梦境支离破碎。
先是梦见术后虚弱的乔宴在他怀里颤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骗子…明明说好不会疼的…”那带着哭腔的控诉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
梦境陡然转换。乔宴在他怀中痛苦地挣扎,哭喊着疼得受不了。当那双小手用力推开他时,他们之间仿佛突然隔开了一道无形的结界。霍景盛眼睁睁看着乔宴转身离去,单薄的身影被门后的黑暗一点点吞噬。
他疯了一般撞开那扇门,却看见手术台上——乔宴失去生气地躺在那里,身体已经冰凉僵硬。霍景盛踉跄着扑过去将人搂进怀里,可怀中人再也没有了心跳和温度。恍惚间,他听见乔宴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为什么要骗我做这个手术…”
“为什么不告诉我可能会失败…”
“哥哥,为什么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