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生意场上也有不少人见了他,知道他手受伤了也可惜,不过看姜汀州的行事仍然果断且雷厉风行,对市场的敏锐度还是这么高,便不说什么。
他不仅没有颓废,调整之后反而比之前更拼了,整个人把所有心思都扎在生意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寄托。
就算做不了菜,却还是搅弄风云的青年才俊。
只是待人冷了一些,好像再没有什么能走进他的内心。
但陆白屿却没有按计划接手陆运,陆震霆还管着公司,对外界也三缄其口。
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外界并不知道,无论是陆家还是姜汀州都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在外面被人家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消息一直压着,过了就一段时间便没有人提了。
陆白屿在那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外界看不到他,公司里也不见他,没人敢问,只有一点小道消息传出来。
说是他进了医院,又说是精神出了点问题去看了心理医生,也有人说,他不慎从高处跌落,摔断了腿,差点去了半条命,所以不好对外露面。
陆白屿确实不大好。
他在之后总是会想起他和姜汀州分手的那天。
两个人真正分开的时候没有轰轰烈烈,只是桌子上摆着那盘炒饭,说了那样简单的几句话,于是陆白屿便带着那医生转头出去。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去的,脚步是乱的,心口发闷,脑海里空白一片,走到门口姜汀州看不到的地方便一头栽倒在地,倒把那医生吓了一跳。
但就算醒来也未见好。
他唯一关心着的便是姜家股份的事情,姜氏要和陆家脱钩,他心里并不放心,把能留下的都留给姜汀州,直到一桩桩合同和生意作废,股份正式挪到了姜汀州头上,两边的关系便也彻底断了。
姜汀州参加了董事会,正式宣布上任,应该是已经步入正轨。
陆白屿到了这时候,才算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这段时间本就一夜一夜地睡不着,即使勉强睡着也是做不完的噩梦。
他并没有看到过姜汀州手受伤的画面,但梦里却能看到,而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只看着那玻璃片扎了进去,甚至在一些梦里,握着玻璃片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陆白屿在这样的噩梦里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所在的现实比噩梦里更可怕。
他的汀州受到伤害,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白屿想到这些便觉得绝望至极。
他有时候不睡着,眼前也会出现幻觉,看见姜汀州在自己面前上哭,说自己很害怕,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来,可等到陆白屿慌忙上前去的时候,又见身影消散。
有时候会有幻听,一边耳朵听着两人感情好的时候姜汀州说很爱他,一边耳朵听见姜汀州说恨他,说再也不想见他。
出现这样的幻觉已经算是好的,至少他还能看见姜汀州,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空荡的房子,令人窒息的环境,不断提醒他无可挽回的失去。
他有一次在沙发上睡着,好不容易做了一个短暂的美梦,是两个人以前还好的样子。
姜汀州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文件等他回家,客厅里亮了一盏小灯,锅上热了汤,他走近,听着姜汀州笑着说“你回来啦”,但没有等到恋人回头,他就瞬间惊醒。
睁开眼一看,正看到眼前的墙壁上写的字。
——你不能去找姜汀州。
陆白屿顿时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是谁写的这一句话,仿佛最恶毒的诅咒,但他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写的。
他写给自己的提醒,不能去找姜汀州。
陆白屿永远也过不去这道坎了。
在他经历过的诸多事情里,这件事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像是换了一个人,陆家的人也没有办法,没有脸去找姜汀州,找了心理医生过来也没有缓解,只能把他带回陆家看着,生怕他出什么事,但有一天,陆白屿从三楼阳台里摔了下去。
没死,他落在花园的灌木丛,身上全是伤,还摔断了腿。
陆家以为他是要自杀,都觉得他是疯了,家里乱做一团,但陆白屿没想自杀。姜汀州还在,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不然他不放心。
他只是在阳台里往花园里看,看到了五岁的小小的姜汀州坐在那里,手上握着那件破掉的外套,一切都没有发生,陆白屿只是想过去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那当然也是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