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把话说全,但是宋思听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凭她自己的力量,想要再去找,难如登天。
她何尝不知道。
但是……宋思听垂下眼,说:“无论结果如何,我还是想再试试。”
“是吗。”
莫名地,李牧迁轻笑一声,喃喃:“几年不见,现在倒是学会坚持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不知道意味在谁。
盯着他看了一两秒,宋思听张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回他。
的确,李牧迁会说出这话也不无道理,七年前案子发生时,他抛下所有的事情从冰城赶回来,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她身边,最后却换来的是她的逃避,是她的不告而别。
当初和现在对比,这份坚持迟来了七年。
七年的时间,斗转星移,生理学上看,人身上的细胞都换了一轮,过去的血肉全部死去,蜕化为一个全新的自己。
所有人都在说要向前看,当初的她也是,明明已经走上了以往不同的路,现在却回过头来,说要想坚持查下去,自己都觉得矫情,没什么意义。
移开视线,宋思听不说话了。
离开的这些年,原以为远离了一切会让自己难受、恐惧、害怕的事情,就能割离过去,变成另一个自己。
但是经历过的事情,遇见过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在她身上各处留下了烙印。
深夜的时候再重新撕裂,难以愈合。
所幸,李牧迁没有再多说什么,放下了这个话题。
他将车子熄火,拔了钥匙下车。
见他的身影从车前绕过,宋思听沉默地解开安全带,心底不知道为何,竟然希望他方才能够再接着质问她,怨恨她。
但他没有,他都放下了,自己到底在这里想些什么?
宋思听这样问着自己。
李牧迁拉开副驾车门,一手撑着她头顶的车框,虚掩着。
他看着她,淡声开口:“下车。”
语气淡到听不出什么情绪。
宋思听依言下车。
他在她身后关上车门。
落锁的声音闷闷响了一下,宋思听正要转过身和他抬手道别时,忽地听见不远处的侧方,一道声音叫着他:“李老师来了啊。”
说着,她感觉到后背落上一束视线,那说话的人似乎是将视线转向她,不过还是同李牧迁说着话,他问:“这位就是李老师那一直念着的女朋友了吧,那么久了,总算肯让我们见见了。”
他打趣道。
一直念着的女朋友?
宋思听闻言,有些怔忪地转过身,看向李牧迁-
昨天晚上听完宋拜山的那席话后,宋思听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夜深的时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除了手上、腿上药效过了后伤口传来的痛痒扰得人不得安生外,宋思听脑中一直想着关于李牧迁的事。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一直想到昨天见到的最后一面。
印象中,他沉稳、聪明、冷淡、古板了点……但是从他给自己耐心讲题、因为担心她遇见什么危险陪着她去吃饭,还有在医院,陪着她去看医生、再到后来,陪她做笔录……这些,都能感觉出李牧迁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就是少了点人情味。
但无伤大雅,不妨碍他是个好人这件事实。
此时此刻,宋思听全然忘却了李牧迁拧眉看着她做题的场面。
眼前都是他的眼,他的手,他那轻浅却又无处不在的呼吸,还有他抱着她的时候,结实的双臂,温热的体温……
想到这,宋思听心尖一阵麻痒,忽然感觉伤口处的灼热感烧到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