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出在,某年某月,这图中牵鹿的“神王太子”,竟从虚拟的形象化成了具体的人。
人人都知道他就住在文州城东南的皪山上,深居简出,像隐士那么生活。
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承认,不满意,说他不是画像上的那位。
每个见过他的人都被其气质样貌深深折服,说慈英太子就该是这样——这就是现在的鹿慈英了。
此人一冒头,先帝那一朝的人才发现:
慈英太子教表面一片朴素祥和,却在前朝覆灭后借着传播信义背地里聚集了一大批前朝余孽。
近近远远的,偶尔还集个会。
主要内容就是坐在一起喝酒吟诗作赋,一边哭一边抽噎道虽然现在圣上治下一片清明但是我们还是好想念家人云云。
而鹿慈英就是个中心的旗标,站在那就吸引着其他前朝皇族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想念家人可以,最好不要想别的东西。
彼时是奉德最后几年,先帝因陈年旧伤卧病不起,京中夺嫡之争打得昏天黑地,谁也没功夫去管文州那么远的破事。
前朝余孽这种东西听起来吓人,可是开国时跟过来的人都知道:
前朝所有有继承权的男丁早被一个个拎出来杀干净了,残余势力也压的不能再压,一时半会集结不起来叛军,出不了大事。
皇帝不管,皇子就更没必要分心——不说插手这种事会被父皇怀疑野心过炽,甚至是私联叛党。
真在这种事上消耗了资源,影响了自己,最后若输了,岂不是为对手做嫁衣?
因此京中所有势力竟微妙地达成了共识:
哈哈,这种事等新帝上台再说吧。
文州那边大概也是算好了的,才这个时候把鹿慈英端出来收拢人心。
明明是身份最敏感的一群人,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哭了好几年,连鹿慈英的身份都没让人查出来。
文州太守天天带着骨灰盒上班——甚至都没企望给自己留个全尸,恨不能把府衙的侍卫练成百万精兵,一声令下就去推平皪山。
先帝躺在床上养病,一打开文州来的折子就脑仁疼。
折子里字字泣血,自带声嘶力竭的效果,好像明天就永远见不到圣明威武举世无双的陛下了。
先帝批曰:
卿若殉城,当追为开国后第一异姓侯。
此处“开国”,指的是封完杨金风那群人之后。
先帝斟酌过用词,还是觉得这么说个“第一”显得比较有分量。
文州太守得了批复,消停了,心满意足地接着视死如归地上班去了。
……
等到尘埃落定,七皇子姜孚登基,这件事又被拿到台面上。
新帝年轻有志,有心速速解决,但新的问题很快出现:
谁去呢?
处理疑似叛党的这么敏感的东西,须得要十分可信的人才行。
不然的话,若是被那群人招揽了,不是反受其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