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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厌卿在车里坐稳当,摘下帷帽,解了面纱。安芰和宁蕖把四面的窗帘都扣上固定好,不露出一点儿缝隙。
出门一趟,真真是连累许多人操心不少。这几日这样折腾,皇帝两天往他这跑了两次,竟真的一点消息都没往外露。
看来姜孚御下的手段长进了许多。饶是他,也不敢说现在能做的这么好。
沈厌卿无声叹了口气。今日穿的又是新衣服,料子软而光,轻薄非常,不知道又是一匹几十金的供品。
他不好当人面换衣,就直接穿在了睡袍外。虽然也是素白的,与内衬差不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皇帝孝心重,连带着对师长也一样用心。是好事,但错就错在都用在他身上了。
若是当时换别人来……
他的同门们是不行了,个个都是缺心少德的,他自认没人能比他尽心。
但若是从前朝提几位大儒,担着原本的高位,兼一下侍讲学士,说不定……
他偷偷偏头,打量了一下姜孚,正巧撞上对方目光。
“老师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对,他要想什么来着。
但这太大逆不道了,不能说出口啊。
在姜孚以一个不高不低的角度扬起嘴角,朝着他微笑的瞬间里,沈厌卿脑中闪过一句话:
若是真落到那些老古板手里,不就更养成个小老头了吗?
所以说,姜孚此时已是最好的样子了。
他一个小人物的功功过过何足计较。
姜孚能有今日的风范,便是他只有个唬人的假的名头,也觉得十分满足了。
第28章
仁王府里也是一片春景正好,只是不见人气。
仁王,这位先帝的长子,虽生在帝王家,亦不缺才华能力,却对权势毫无兴趣。
年少时只闷头读诗读文,到了封王立府的年纪,竟硬是辞别父亲兄弟,跑到京郊的山寺里躲着去了。
无论如何,只是不肯与兄弟们争皇储的位置,先帝没少为此头疼。明明是谁都想坐的位子,怎么倒像是谁逼着他了呢?
好在没愁多久,三皇子七皇子等一众就热热闹闹打起来了。
先帝也就不再纠结,顺势同意了大皇子出家修行的请求。
因着他为人宽厚,与兄弟仁爱,得了一个“仁”字的称号。
不过这仁王府却是自立成以来空度十几个春秋,一日也没有逢过其主。亭台楼阁都添了些岁月痕迹,愈发显得寂寥。
本朝之前,这里曾是荣宁大长公主康雪的宅邸。据说极尽奢华,金翠铺地,锦缎作障,一座院子可抵得上半个国库。
不过,谁也没真亲眼见过。
眼下所见景色也没那个意思,不过有些平常的楼台花树,不知是翻修的时候斫去了还是传闻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