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门槛时,沈厌卿看见了门后的宁蕖。
宁蕖正给沛莲丰荷打着下手,见到他满脸惊喜,悄悄跟到他身后来了。
沈厌卿小声问他:
“把你们都调出来了,披香苑谁在看着?”
宁蕖小声答:
“安公公遣的人说,我们几个跟着的是人,不是院子。您在哪,我们最好就得在哪……”
安芰的意思,也就代表着皇帝的意思了。
沛莲本备了几十种精细东西炖汤,一听召也不得不丢下东西过来了。
他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
“丰荷都安排好啦。您别担心。”
沈厌卿含笑点头:
“你们个个都是靠得住的,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姜孚咳嗽一声。
沈厌卿正过身,随着皇帝的动作仰头去看,见正殿最上面挂着一块“明德惟馨”的大匾。
字不算太美,甚至有些过于粗犷了。
但在场人谁也不敢说——因为这是先帝的亲笔。
谁也猜不透这位老皇帝的心思。
逼死了自己的长子之后,又亲笔落下这样的内容来赞他……
想一想,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不知情的人倒是看的很高兴,若不是不好出声打扰,宁蕖恐怕已经极懂事地赞叹出了声。
沈厌卿拾起桌上的东西依次看看。
本册内里是空白的,纸笔都是上好的成色,被精心养护着,一尘不染。
墨与砚都维持着刚造出来的样子,不见一丝划痕。
笔洗里是透亮的清水,水面上粘着一小丛开花的浮萍,看来是有日日更换。
一切事物都维持着刚刚好的样子,好像这正殿真有一位尊贵的主人每天在这里办公。
但是所有东西又都新得瘆人,见不到一点使用过的痕迹。
简直像……
一座墓葬。
几人背后都有点发冷,就连不明情况的宁蕖都觉得有哪里不大舒服。
绕到后堂去,是休息会客的地方。
博古架上的物件擦的明亮,茶具也是一样的全新。
柜门打开,是二十几年来每年新呈上的贡品茶叶,一年不少。
哪怕是宫里,也收集不了这么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