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卿虽不言语,可满目也是惊艳之意。
宁蕖心中不禁感慨,陛下的用心还是得到了回报。
抛开这里是后宫不谈,抛开抚宁驿的诡异不谈,抛开陛下的用意至今不明不谈,沈大人此次入宫,确实还是得到了最细致的招待的。
往深处走去,朱墙琉璃瓦掩在一片粉白中,竟也不显突兀。
内殿大门敞开迎客,正中圆桌上放着一壶茶并三只茶杯,壶口还飘着淡淡白雾,另有酥点豆糕盛在小托碟中。
左右看去,不见有奴婢迎上来,但门后墙角等隐秘处可见有人低着头待命。
“沈某独居久甚,不习惯有人随侍。圣眷隆重,罪臣万死难报。”
沈大人忽然开口,宁蕖知道这是解释给他们听的。
陛下大概是考虑到沈大人刚从文州的山上被请下来,一时适应不回宫里的环境,因此从这披香苑的环境到那些一言不发的奴婢,都是有意挑选过的。
沈大人就是再有一万个提防的心思,此时也该软下来了。
只是,陛下既能算到他们何时到抚宁,何时入京何时入宫,又能提前安排好披香苑的宫人如何服侍,甚至能正好在他们走进正殿时奉上温度正好的茶水……
这是不是有些,有些太细了?
宁蕖心里升起一个更加大逆不道的念头:
今日延迟关闭的城门,是否也是为了他们一行人呢?
第6章
不管宁公公有怎样的玲珑心思,杨小侯爷的注意力永远在新样式的点心上。
毕竟在这人眼里,天塌下来一时也影响不了他。
沈厌卿已自居为主人,亲自执壶为客人倒茶,宁蕖受宠若惊地接了,杨驻景心安理得地也接了。
一起混了这么多天,怎么也算是友人了,喝人家杯茶怎么了呢?
小侯爷如是想。
宫中点心房的手艺向来自成特色,也不外传。
但杨驻景不知怎的,还是觉得桌上这几样是新模样。
至少,最近的几次宫宴上都没见过。
他与主人家客气了下——现在可没有正当理由抢食了——捻起一块最是精巧的燕子形的放入口中,馅料是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陌生是因为不常在糕点中见,熟悉则是因为在他百般琢磨后,突然意识到在家里老祖宗天天要他喝的养生汤里有着似曾相识的味道。
“是桂圆肉。”
宁蕖脸上沾了一小块酥皮,表情有点呆呆的:
“早些时候听人说,尚膳司突然征集能做桂圆馅的白案,先前没有,宫里宫外地找,闹的人仰马翻的……”
到这时候,他已经不怎么吝啬于直接把圣上的心思点出来,让沈大人把明里暗里的都体会一下了。
陛下辛辛苦苦把事办了,他要是连句话也舍不得说,那这奴才多少当的有点不称职。
“宁公公人脉挺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