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是你们递给我话柄。我要问了:”
“往文州去的车上,到底装的是什么?”
“是摹本,还是原本?是取到的其中的一二成,还是——全部?”
沈厌卿的语调陡然一提。
几乎像是把刃,指向在场所有人。
雁姑抬起头,眼睛里适时闪过些惊惧,但一个字也不说。
二十二更是不知何时就收敛了气息,好像真变做了个金玉堆成的摆设,杵在原地。
最后,还是皇帝先行打破了沉默。
“……老师勿要动怒,学生知错了。”
帝师闭上眼,向后一靠:
“微臣没有。”
“陛下体谅臣身体不好,竟然愿意为了臣冒这样大的风险。”
“臣感动还来不及,如何敢有怨怼?”
风采青十分想逃离现场。
眼见着君臣并坐变成了师生训话,他连头发丝都在试图远离飓风中心。
若早知道留下来要见这种世面,他宁可四肢着地爬出去也不会坐这张椅子。
“文州路远,来回几次,实在是会耽误太多时间……”
“老师怨我冒险,可学生只以为,若是任意耽搁,那才是会铸成大错——”
沈厌卿紧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扫视一圈。
风采青看懂了,这是不愿意在人前发作,要给自己的学生留面子。
圣人却又追了一句:
“鹿慈英先前就请求文州驻军做预备,若有不测,就立即围山剿山。”
“这样安排之下,即使他或是慈英教内部真有异心,至少一时半刻也说得上是稳妥!”
“——’一时半刻‘?陛下也知道是’一时半刻‘?”
“臣在文州住下六年,尚不肯多信那前朝余孽一个字;”
“陛下倒是用人不疑,遥隔千里就定了心了!”
帝师说到激动处,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南面方向。
风采青听的如芒在背:
这些天前朝虽在讨论用兵与否,但到底外面算是太平。
谁知暗地里,南面的地方军居然已经有所调动……
“凡事做前,该有个度量。这样的道理,不必说,陛下比我还懂。”
“可是要是因为臣这幅残躯坏了规矩,那臣还不如留在文州!”
沈厌卿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