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一家贝果店包厢里,我正襟危坐。
这家店叫NegoziodibagagliaInzagi,是一个意大利主厨开的,他娶了一个中国媳妇所有跑到了江南来,专门做佛罗伦萨小点心。
我坐在学姐面前,是那个正牌学姐,齐铭美学姐,不是江跳跳这个小妖怪。
她身上是一身收身的鹅黄色包臀裙,搭配着一双白棉袜和棕色的小皮鞋。
脖子上带着一个精致的颈环小项圈,上面的红宝石搭配着金丝边散发着诡异的光泽。她不时地整理着这个小项圈,似乎并不想让我看到。
明明只是两天没见,我却有点认不出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我比较敏感?
我感觉现在的学姐身上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最显着的一点就是——她的女人味更足了。
如果说过去在图书馆陪我背单词的学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孩的话,现在面前的女孩就多了一丝贵气和雍雅,有一点小女人的感觉了。
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学姐给我发信息约我出来时,我是有些惶恐的。
但转念一想也释然了,毕竟是救命之恩,这要是警察局一别就不见未免也太薄凉了些,不像她的性子。
我端详着她有些局促的模样,试图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一些端倪。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她先开的口。
“沉默,你变得蛮多的。”
听到她喃喃道,我这才也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眼。
一身干净利落的工装裤配马丁皮靴,身上是合身的白体桖搭着一件湛蓝色的牛仔皮铆钉外套。
这是江跳跳昨天陪我逛街时挑得,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当土狗也要当那种有品位的土狗懂不懂啊你”。
“人总是要变得。”我回了一句废话,罕见得嗫嚅了起来。
她看着我笑了,好像我们又回到了图书馆的岁月静好。
她拂了一把刘海,低下了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的心里也一直在消化着这一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我的安危和我的家族渊源的,但想必这些一定是不容易的。我并不值得你做这么多,我是一个糟糕的人。”
她默默地讲述着,一旁的黄油贝果摆在盘子里搭配着苹果酱被端了上来,那个听不懂中文的意大利厨子还贴心地帮我续上了水。
“一件事情值不值得,是由买它的人的决定的。”我淡淡说道,看着她讶异的眼神,举起了手中的贝果。
她犹豫了一会,接着开口道:“你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介入这些权力的阴谋,很危险……我不愿意你——”
我打断了她:“如果我背后是江山集团呢?”
她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趁热打铁,掰开了手上的贝果,沾了沾盘子里的苹果酱:“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是宋家唯一的独子,宋充,你的江南朋友。”
我尽量让自己的状态回到了那个豪赌的夜晚,那个在商言商的赌徒沉默。
“我救你只是为了浮华的股份,没别的意思。或许把这些当一场交易你会好受一点。”我不温不火地说道,往手上又拿了一块马卡龙,上面还有一些细碎的肉桂糖霜,“我想要浮华15%的可交易股份,在你继承了你爷爷齐天宏的家产以后。”
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神,我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家穷,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
她垂下了眼帘,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的沉默格外复杂,酝酿着一些脱离了学生时代的感伤。
她轻声问:“那前天的车祸……”
“我调查的,不告诉你是为了故意救你承你的情。”我冷声回道。
她有些失语:“那我们之前的……”
“我装的,靠近你,接触齐家的借口罢了。”我感觉我的心已经变成了秤砣,把所有的真相都压在了心里。
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叫《心迷宫》,里面的老人和她女儿说过一番话令我记忆深刻,她是这么劝这个目睹丈夫出轨的女儿的——你要是不说出口,这件事就会像大石头一样,一辈子压在他心头,他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可你要是说出口了,这件事就成一块大石,永远压在你的心里了。